【他會不會被凍死?】

小黑蛇的鱗片被拔個精光,傷養了半個月都沒完全恢復,肯定抵抗不了本能隨便找個洞睡死過去。

系統發了個表情包:【(눈‸눈)】

別的蛇會不會死它不知道,但小破蛇絕對不會,他耐操的狠,完全不用擔心。

【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安相相視線放在了浮屏上。

剛問完,腦海中就響起自動回覆音。

【請在“滴——”之後留言。】

安相相用兩根手指摩挲肉肉的下巴,感覺系統不對勁,像是有事瞞著自已。

忍不住把本就一條線的思維捋了捋,結果意料之中的,什麼異樣也沒發現。

不過既然系統都說蛇跑了,那蛇窩應該也不需要了。

安相相本來已經走出房門,現在又跨過門檻返回屋裡,佇立在臉盆前又開始糾結。

這時,了凡辦完事回來,進門便看見“面壁思過”的小光頭,也不知獨自呆杵在那玩什麼。

“無相,在看什麼呢?”

僵了半天的安相相這才有動作,邊答邊掀了蛇窩,“小黑蛇離開了,我打算將窩收掉。”

了凡挑了下眉。

所以剛才是在失落嗎?

也是,到底養了半個月。

“不必,放那吧。”了凡為“慣子”找了個好的理由,“蛇會報恩,來年開春興許會回來還恩……”也不一定。

安相相刷地回頭,“真的嗎?”

了凡:……

糟糕啊,出家人不打誑語。

“真的。”說完了凡心裡就開始阿彌陀佛,還沒念兩聲……

“什麼真的?”了塵抬腳進門,笑呵呵的問,“無相,跟你師父聊什麼呢?”

安相相顛了顛手中的破盆,“小黑蛇走了,師父說它會回來報恩。”

恰巧跟著進來的佛子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仰頭便問了塵,“師父,真的嗎?”

“……”

了塵無比無語地看向了凡。

師兄啊,出家人不打誑語。

“真的。”

說完兩個小光頭又高高興興去擺弄蛇窩了,了塵一邊默唸佛經一邊暗暗傳音:師兄,想好春暖花開時怎麼圓謊了嗎?

了凡視線遊移:明年他就忘了。

了塵瞥一眼:師兄確定?

當然不確定,無相生而知之,半歲時沒吃上柿子的事到現在都記得,現在距離春季不過三個月,與其等無相忘掉還不如想怎麼圓……

嘶……罪過罪過。

了凡咳了一聲轉移話題,“吃早膳了嗎?我帶了點包子回來。”

了塵一聽就笑了,從寬袖裡拿出個紙包,“剛巧,我也帶了不少,還帶了無相愛吃的茶葉蛋。”

安相相剛把破棉衣又鋪進去,就聽見“茶葉蛋”三個字,連忙窩也不要了,小跑著過去扒在桌子上看。

茶葉蛋可是個稀缺物。

一年到頭也吃不到幾回。

“去洗手,剛翻過窩,髒死了。”了凡從後面彈了一下他的腦袋瓜。

安相相又連忙跑去洗手,回來的時候雞蛋已經被剝好了,他和佛子一人一個。

一起用過早飯後,安相相跟著了塵第一次踏出佛門,將了凡送到山下。

這是他和佛子能走出的最遠距離,在往外走上善寺的聖光罩不住他們。

到時候外面的妖魔鬼怪都該知道,上善寺有兩個十全大補丸。

了凡並未過多留戀就走了。

安相相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說上,臨走前還被擼了把光頭。

回到寺廟後,安相相先去一趟跟了凡同住的院子,收拾出一大堆自已的傢伙三,搬去跟了塵一起住。

到了晚上,他的左邊還是佛子,只是右邊換了個人。

開始還有點不習慣,因為了凡會打呼嚕,了塵不打呼嚕,但是睡覺會亂動。

常常夢到自已變成蒸籠裡的粽子,熱醒後發現自已被了塵當成抱枕。

難怪在討論晚上怎麼睡時,佛子毅然決然選擇睡在最裡面。

安相相很清楚了凡短時間內回不來,卻沒想到大雪壓過年關、化成春雨,天地徹底換了一副模樣他也沒有回來。

“何時喜歡吃手指了?”

安相相坐在門檻上,頭頂傳來了塵的詢問,他停止啃指甲的動作,放下手摳弄。

腦袋被溫熱的手掌蓋住,隨即了塵在身邊坐下,手端著一杯溫茶。

“是不是有什麼煩惱?”

安相相抿了抿唇,“我師父什麼時候回來?”

“無相想念師父了?”

安相相悶悶不樂地搖頭,“師父說開春就回來,陪我等小蛇報恩,他騙我。”

他沒回來。

小黑蛇也沒來報恩。

說好的出家人不打誑語呢?

聽他這麼抱怨,了塵這才想起五個月前跟師兄撒的謊,心裡有點慌。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五個月來沒聽無相提起過,還以為他忘了,沒想到如此猝不及防!

“呃這……”

安相相抬起腦袋,板著臉回視。

了塵視線錯開了下,“有沒有一種可能,它在你睡著的時候回來過了?”

安相相直接扭過頭,“你騙人,我又不是無我,還相信世界上有田螺姑娘。”

田螺姑娘是兩個月前,他給佛子講的故事,當時把佛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到現在看見牆角的蝸牛,還固執的說是田螺姑娘。

了塵啞巴了。

第一次體會到師兄說的“難忽悠”。

抬手小抿一口溫茶,又咳了咳嗓子。

見小光頭又扭回頭,眼神直勾勾的,心裡實在不忍抹滅他眼裡的期冀和童真,可也不能一直矇蔽下去。

“無相,別怪你師父好不好?他離開這麼久,是為了去查明妖域的真相,短時間內趕不回來。”

“你養的那條小蛇也沒開啟靈智,師叔聽說還身受過重傷,若回來早該回來了,沒回來……”

安相相意識到了塵要說他不喜歡聽的話了,低垂著眉眼打斷,“小黑報不報恩,我並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師父尊不遵守承諾,我在乎的不是那些。”

說著他又忍不住啃指甲。

有件事了塵並不知道,因為了凡沒有明確的說過,還在刻意隱瞞。

“師父嘴上說去查明妖域的真相,實際是去給師叔找恢復舍利的方法了。”

了塵怔了怔,自已都沒想到。

半晌,了塵抿了抿茶,嚐到冰涼的茶水忍不住吐出一口氣,“師兄此去,一定會徒勞而返。”

安相相看著他,向來明朗的笑容今天有些苦澀,看來並非真的不在乎苦修二十年修來的舍利。

“我同仙門百家除妖只花了一個月,無相,你當我為何四月餘才回來上善寺?”

“九州……我已尋遍了。”

最後一句話了塵說的很輕,伴隨拂的春風,將那聲細不可聞的嘆息帶走。

似乎,他已經接受了既定的命運。

可了塵接受了,了凡卻不接受。

他們是截然相反的人,了塵為人磊落卻逆來順受,了凡常常將假笑掛在臉上,心也同笑容一樣表裡不一,他不信命。

安相相抱著雙腿,下巴搭在膝蓋上。

這才是他擔心是事情。

“師叔能想到的,師父也能想到,九州之內找不到,那師父一定會去九州之外找,比如仙域,魔域,鬼域。”

了凡不信命。

他會去九州之外。

若還找不到,他會去更遠的地方。

那樣,很危險。

正為了凡的性命擔憂,結果“喀嚓”一聲,了塵直接將茶杯捏成了好幾瓣。

抬手抹掉臉上的水,“師叔?”

了塵這才猛地回神,扯著嘴角露出一抹勉強的笑。

安相相以為他也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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