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回到上善寺沒過兩天又要出門了,走之前揹著個包袱,神色挺凝重。

“師父,你要出遠門?”

安相相剛禮佛回來,都沒去吃早飯,要不是回來拿東西,差點就錯過了。

了凡腳步頓住,嗯了一聲道,“為師此行可能會很久,你好好修煉,為師回來查你功課。”

安相相瞄了一眼院子裡剛種上的荔枝樹,心裡估算它結果的時間,“要多久啊?三年能回來不?”

了凡看著他,沉默不語。

安相相摳了摳手指,“那你去哪啊?”

了凡還是不說話,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轉身就走了。

他的步伐很快,安相相一直追到上善寺的大門口,都沒追上。

【仙門約了塵出去幹群架。】

安相相眨眨眼,可是了塵在閉關。

所以了凡替了塵去幹架。

【妖魔又有新動態了?那個妖王是不是沒死啊?】

系統瞄一眼在宿主神知裡打坐的大妖尊,暗示道,【我覺得你現在應該以修煉為主,最好少管閒事。】

多修煉,多入定。

你腦子裡的禍患才能早點離開。

安相相好奇心不死,【我記得八年前妖王自爆了修為,它是不是藉此遁走了?現在傷勢恢復又回去作妖了啊?】

系統嘖了一聲,【不知道,別問我!】

安相相抿了抿唇安分了,不過也從系統的態度得到一點資訊——妖王沒死。

要是真死了,以系統的性格肯定會鄙夷地罵一句“廢物”。

看來了凡真的跟仙門去除妖了。

安相相忐忑了大半個月,沒得到了凡的訊息,卻等來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李柳元。

李柳元頭上的傷恢復大半,不過生來身子骨孱弱,進了上善寺後就沒怎麼出過院子。

這天。

安相相入定後,從後山回來剛好路過李柳元的院子,聽見他在小聲說話,就探頭看了看。

小院裡剛好有個亭子,李柳元正在逗弄一隻小山雀,“怎麼成日往這飛?”

話音剛落,餘光瞥到了個小光頭,眼睛正直勾勾盯著這邊,心裡一緊,抬手用寬袖將桌案上的山雀蓋住。

可惜遲了。

“它受傷了嗎?”

李柳元微微吐氣,將袖子拿開。

安相相已經走進亭子裡,目光只在小山雀身上轉了一圈。

小山雀就是很普通的山雀,後山喊一聲能驚起一大群,安相相見慣了,根本不好奇。

但這隻有點不同,兩隻翅根都受了傷,不過都被李柳元細心的包紮好了。

李柳元將小山雀攏在手裡,笑容溫雅,“可能是被歹人所傷,恰巧落在我院子裡。”

“那你還挺善良的。”

“並非是我善良……”李柳元並沒有多說下去,反而問安相相,“小師父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院子裡?不入定了嗎?”

安相相眨眨眼,他是不是在攆自已。

正要自覺點離開,不由想起一件事,因為勾起了他的某個記憶片段,所以有些記懷。

“李公子,我有一個問題。”

“小師父請說。”

安相相仰頭看著李柳元,目光十分專注,想透過眼前這個溫和的男人,去窺探自已當時的想法,“你為什麼要把福運給商雀呢?”

李柳元微愣,隨即低聲輕笑,“沒有為什麼,恰巧他需要,恰巧我有罷了。”

這時小山雀啄了啄他的指腹,惹得他笑容更加溫柔了,不自覺多說幾句。

“他那時被歹人追殺,重傷久久不愈。明明只要吃掉我他就能恢復,可一直挺到科考結束都不曾告訴我。”

“若不是被我發現他再次被追殺,已經窮途末路,若不是我剛好有能救他的福運……”

小山雀又蹭了蹭,李柳元臉上的後怕才褪去。

“我並非不知道福運於我多重要。”

“只是,我覺得他更重要。”

“……”

安相相回到自已的院子,坐在荔枝樹旁吃了好幾個柿子。

佛子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地柿子核。

“你不是不愛吃甜的?”

安相相摳了摳嘴角結疤的柿子湯,“突然就想吃了,還挺甜。”

“也好,吃辣實在傷腸胃。”佛子說完才提起正事,“最近幾日我可能要升階,不能過來陪你睡覺了,你一個人可還行?”

安相相:……

“……行。”

他很鬱悶,佛子的進階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點,說好十六歲舍利,怎麼感覺要不了兩年就能結成了?

都已經是尖子生了。

還這麼卷合適嗎?

安相相本來打算今晚早點睡的,結果佛子來了這麼一趟,他都不好意思繼續當鹹魚。

吭哧吭哧把蒲團抱出來,剛坐下,腿都沒盤好就聽見一陣撲稜翅膀的聲音。

扭頭一看,眼睛不禁眨了眨。

與地上的小山雀對視幾十秒後,安相相腦子裡的一根筋終於搭上了,“商……雀?”

山雀,商雀。

毫無違和。

商雀小蹦了幾下,慢慢湊近,黝黑的豆豆眼裡充滿了探究。

看他這樣,安相相腦子裡那個清風霽月,宛若水墨畫的男子一下子就模糊了。

只剩下眼前的商雀。

呆萌呆萌的。

“呃,你怎麼進來的?”

商雀外表呆萌,聲音卻是屬於成年男子的冷靜自持,“佛曰平等,我並未傷及過他人性命,為何進不得?”

好像……沒什麼毛病。

安相相禮了八年的佛,也搞不清楚佛到底是個什麼中心思想。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商雀又往前蹦蹦跳跳,歪著小腦袋打量眼前的人族孩童,“你身上……為何有尊上的氣息?”

“……啊?”

安相相半晌才啊出聲,隨即上下其手摸了摸自已,又傻了吧唧的問,“誰的氣息?”

商雀聞言,卻沒有開口。

看孩童的反應,他應當還不知道自已正與尊上接觸,貿然開口會打草驚蛇。

最近妖域才將將重新聚集起來,不少小妖正私底下尋找尊上。

只是惡妖嶺的那位並未就此罷手,收服妖域不成,反而又攛掇仙門來滅殺他們。

要是尊上的行蹤暴露,那位必然會想盡辦法算計陷害,今時不同往日,尊上的傷勢肯定還沒恢復,再被萬人圍剿,恐再難脫身。

這些思緒只在一瞬間。

商雀淡淡回道,“興許是我判斷錯了。”

話落轉身便飛走。

“哎!”

商雀閃的非常快,安相相順著方向看去已經沒了影子,心想不愧是妖,翅根都受傷了還能飛那麼快。

不過“zun shang”是誰?

安相相沒思索太久。

入定之後,就什麼都放空了。

隔日。

安相相揹著竹筐進山,邊走邊撿著柴,快到深山的時候剛好把竹筐填滿。

他將竹筐放下,回頭環視一圈。

不知怎麼,總覺得有道視線在跟著自已。

“噗簌簌——”

“簌簌簌——”

遠處的灌木叢開始晃動,隨著大黑的接近,灌木都被壓的向兩邊倒。

安相相站在原地不動,等著大黑來嚇自已,為了做全套還故意背過身。

在安相相頭頂。

商雀隱去身形停在枝頭,看見行徑在深林中的黑蟒時,激動地在枝頭亂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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