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風邶不甚明朗的臉上,不自覺掛上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這小姑娘到底想做什麼他看不透,反正不過是搭些時間而已,他自己一個人也是無聊。

他自海中破殼出生便孤身一人,海里的妖怪不是懼怕、遠離它的,便是想一口將它吞入腹中增加修為的大妖。

他千辛萬苦活下來,來到了大荒,卻被騙賣到死鬥場,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那些年他沒時間孤單,一切只為活著,甚至不懂孤單是什麼。

後來他被那人救下,送到極北之地。漫天飛雪無窮盡,蒼茫天地間仿若只剩下他一人。

他踽踽獨行了一百多年,也不覺著孤獨。

他在那片冰天雪地裡遇到快被凍死的防風邶,防風邶用一身靈血靈肉與他做交易,只求他回去照顧自己病弱的母親。

他為了信守承諾,走出極北之地來到防風府。

自此,他體會到了人世間的人情冷暖,也愈加珍惜別人給予他的溫情。

而擁抱過後的空落寒意,是防風邶母親的離世讓他體會到的。

那位母親的拳拳愛子之心令他動容。

她拖著病體在燈下為他製衣納鞋;天未亮就在廚房為他做喜歡吃的點心;在晨起後為他冠發;在飯桌上熱切地為他夾喜歡吃的菜……

她也時常在他耳邊嘮叨些為人處事的道理,甚至家國大義、民生疾苦。

那時他只淡笑應著,他不想忤逆這個時日無多的名義上的母親。

可是待她真的離世了,他立在那座寂靜無聲的院子裡,他的心上仿若空了一塊,絲絲寒意順著空缺的位置湧進他的心臟,竟寒得讓他感到疼痛。

他後來再回防風府,便時常去那所院子,彷彿守著那份還未散盡的親情。

只是自那以後,他便時常夢見助自己逃離死鬥場,又送自己去往極北之地之人那雙含淚的眼眸。

日子久了,他竟懷疑那是不是隻是一場幻夢,那人平白無故救了他後便一無所蹤,至此再未出現。

他不懂那人救他所圖為何,世間往來之事大多逃不過交易二字。

可這麼多年過去,他在極北之地等了她一百多年,回到防風府後也時常回極北之地看看,生怕和前去尋他的她錯過。

結果總是令他失望,他並未覺察到過那人的任何氣息。

直到他遇到了眼前女子,那似曾相識的淚眼裡帶著的憐憫,讓他平靜的心湖起了波瀾。

他不喜歡被人可憐,可那就像是冥冥中的召喚,靈魂裡的吸引。

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而只有那抹悲憫才能慰藉。

可眼前這位也叫小夭的女子,按照年齡怎麼也不可能是當初救他的那個人。

也許是有什麼淵源,他壓下心中疑惑, 暗中打探她的身世背景。

鬼方氏的情報網十分強大,防風邶今日臨出行前,鬼方逸就給他傳來了訊息。

呵,高辛大王姬—高辛玖瑤。剛被高辛王從玉山接回不足兩月,就與其表哥軒轅王孫瑲玹出現在中原。

其目的如何他不想探究,可堂堂王姬費盡心思地接近他一個氏族庶子,倒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防風邶帶著小夭來到一處叫做桃源閣的酒樓。

此處裝潢考究,一樓全是雅座,二樓燈火輝煌,有樂曲聲悠悠傳來。

延伸出來的露臺之上,有舞姬翩翩起舞,身段妖嬈,衣著暴露,卻透著異域風情。姿態嫵媚、眼波含情,似能勾人一般。

小夭從進門開始就四處打量,心中暗暗地想:上一世防風邶倒沒帶她來過這裡,不知是那時這桃源閣已經換了樣貌,還是相柳不用做那辰榮軍師,便越來越會享樂了。

這香豔的場景任她一個女子看了,都差點要春心暗動。

防風邶熟稔地帶著小夭來到三樓的一個包間,從視窗望去正好能看到下方的歌舞,安靜又不會被人打擾到吃酒聊天,真真是個會享受的人。

小夭壓下心上雜七雜八的想法,大咧咧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侍者剛端上來的茶,假意口渴地喝了三杯,才算壓下心中這股驟然升起的不知名邪火。

防風邶很快點了菜,不動聲色地在四周布上一層禁制。他瞟了小夭一眼,漫不經心地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場下的歌舞。

沒過多久,酒菜都擺好了,小夭胃口大開,吃得開心,也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酒喝。

防風邶瞥了她一眼,倒沒說什麼。

席間二人閒聊些本地的風土人情,奇聞趣事,小夭不知不覺中喝了不少酒。

小夭的酒量一向很好,在玉山的一百多年裡不知喝了多少王母的蟠桃釀,連一向偏袒她的獙君都說她糟蹋好東西。

說那樣一壺接著一壺的牛飲,必品不出其中滋味,不過買醉罷了。

數落她才多大年紀的小姑娘,又身在玉山這方清靜之地,哪裡來得那麼多愁事。

小夭卻很少喝醉,酒量也變得越來越好,連那相思愁也不知該用何種方式消解了。

可今日這酒不知是否太烈些,竟有些上頭。小夭只覺臉上發熱,眼前發暈,心思也糊塗起來。

她盯著對面之人的臉,不自覺伸出雙手,用指尖捏著那人臉頰上的肉向上牽起,眼中掛著一抹疑惑:“防風邶,你以前不是慣會滑舌調笑,怎麼今日不笑了,是見到我不開心麼?”

說著竟有些委屈,要垂淚模樣。

防風邶眼露詫異,他定定望著小夭的眼睛,似想在裡面捕捉到些什麼。

這個動作他過於熟悉,那個人也曾與他有過如此舉動。

“你慣會嚇唬我,我才不會怕你。”小夭的臉又往前湊了湊,泛著醉意的臉上,表情卻格外認真,“可我見到你就開心,從未如此開心。”

小夭的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燦爛得似是春日裡盛開的桃花,明媚而又熱烈。

防風邶壓下心頭悸動,逼視著小夭,“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何時認識我?”

防風邶眼神冷冽,似是不得到回答便不會罷休。

小夭臉上的笑容淡去,她毫不畏懼地對上防風邶如霜的眼眸,嘴唇有些顫抖,“若我說,你是我夜夜入夢之人,我已經夢了你幾百年,你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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