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往輕快的步伐有些挪不動,微微嘆了口氣。亂世之下,焉有完卵。

詠城,不過是個隨時傾覆的巢穴,可權勢,利益隨時傾覆,生命呢?也該如此嗎?誰決定的?

“在下嫥安,見過城主!”

嫥安來到這裡,往屋內試探一眼,滿地的書卷讓她沒處下腳,於是只是立在門外,略略高聲道。

素往沿著書卷的縫隙處掠過,極文雅地回禮,眼裡閃現細碎的光芒

“將軍所言,可有憑證?”

“借硯一用。”

素往有些驚訝於嫥安伏案時的風骨,忠義之感環繞周身,在婉若游龍的字句上綻開

—— 改易文書【洛城江府許詠城,江氏武裝,可隨時調遣,唯詠城主為洛城百姓提供安身之所,誓約長期有效。 嫥安】

她咬破指尖,摁下去,畫押為證。

“抱歉,文人書房內不見鐵血之光,今日事出緊急,誠不得已。”嫥安很利落地整理好文書,遞給素往,嘴裡含住冒血的指尖,防止血滴落在書卷上。

素往見嫥安如此,嘴角微微蕩起笑意,夫君子,知情,明理,明眸堅毅,忠骨錚錚,大概便是這般。

“你,”

素往突然發覺自已很可能扯出一些不合時宜的傷心事來,立刻不做聲,盯住文書檢視。

“城主,來日方長。當務之急,請開城門。”

嫥安擅長洞察人心,誰若是吞吐不清,定是歷經什麼苦痛愛恨或自責歉疚,再有,那便是罪惡了。

一切,現在都不緊要。

二人同步而出,素往聲音不大,召來身邊士兵,傳令開城門,軍防如何改變,百姓如何居住,一應大小,悉數安排妥當,嫥安在一旁也對這位城主敬佩起來,看來這個詠城,的確臥虎藏龍。

天色將晚,城內方才開始悄悄安置眾人,以免白日過於躁動,引敵軍注意。

城區規劃很鮮明,各區有各區的守衛,皆通文武,每一區只需安置五千百姓,雖耗時耗力,卻並不是難事。

難的,唯在安撫民心。

詠城百姓極度恐慌不滿,絡城流民極度傷感抱怨。水能載舟,當初詠城靠百姓一粟一粒堆砌而成,大家都是經歷過戰亂的,哪有永遠相信上頭的人會保他們的道理,即便是與向來親民的夫人之間,信任也開始浮現裂痕。民,是詠城之基,所以,載舟者,亦能覆舟。

多淺顯的道理。

多不忍的排斥。

多無奈的選擇。

素往有些難受,心揪在一起,怎麼想撫平都不能,父兄的話浮在耳側,母親的衣襟尤在身上,“素兒,無論外界如何動盪,守住詠城,一家燈火,會綿延千千萬萬家。”

可是如今,她真的做到了嗎?這個選擇,是對的嗎?

素往無聲地在紙上寫下“聽民”二字,淚無聲。

落在印章右下角——【詠柳】

柳氏一脈,自曾祖父母血染沙場至今,只剩她一個,她早把百姓,當成自已的家人。

憑心,叩心,論對錯,還是論因果?

誰知呢,夜很深。

寧燭在並不皎潔的月光中覺得往事模糊又清晰,銀簪上盤繞的絲絲縷縷,繞出故人的魂魄。

羅英163年,逃亡路上,馬蹄聲在耳畔炸響,塵土模糊了她的臉,於是在寧燭心裡,那個人的全部回憶,只是聲音。

“走吧,我們走一輩子。”

聲音落下,血染青衣,再也不說話。

這樣食不果腹的日子,母親為何想要過一輩子?

如今,她依舊不明白。她還是想要活著,為了清晰的方向而不是朝不保夕,為了有人為她感傷而不是視她如草芥,她這一生要做很多事,決不能在孤煙落日裡掩埋一輩子,縱然她並不知道自已從何來,向何去,但她就是知道,人生來,命數不定,境遇人定。

正如今日,她的一舉,牽動了20萬人的性命,這何嘗不是意義,她要一直這樣下去。

今夜月色不澄明,但水中月非雲間月,流水自已選擇了月光,濾掉了陰雲。

少女很累了,來不及洗臉,但又實在不喜自已此刻妖豔容貌,於是隨手胡抓了兩把,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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