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自以為是的獸總是語重心長地說:“親情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花,但要細心地呵護,才能展現出其最美的樣子。”

可又有誰能夠知道,命運賜予我的那朵花兒,不是唯美且和諧的康葉星,而是鮮紅似血且醉生夢死的呼玉蘭。

有些獸們總是自以為是,傲慢的罪惡貫穿他們的脊椎骨,將親情的花釀成引起道德爭論與棍棒教育的血酒。

花兒有錯嗎,那有錯的,是誰啊!

夜鴉在一間不算完整的房子上盤旋,然後引吭高歌,又惹獸心煩意亂的。

是那個賢者賦這群惡種如此難堪的嗓音的!又是那混球賦予這群可憐獸不祥的罪名的!

漆黑的夜捂著了試圖播灑信仰的月亮,讓那些虔誠的信徒誤以為有麻煩即將誕生。

“啊,哇哇~ ”一聲微弱的啼哭刺破了靜美的黑夜,與此同時,那本應該展現的喜悅之情卻被一種厭惡的氣氛所矇蔽。

“靠,這傢伙為什麼是白色的,啊!為什麼,你**最好給我個答案。”破屋內,一名渾身酒氣的灰狼獸人攥住一位老態龍鍾的蜥蜴獸人。

他用兩隻乾枯的手用力的掰開那條卡在喉嚨上的鐮刀 ,但是無能為力,順著牆壁一直被推到上面。

感受到騰空的無力感,穿著灰白色醫師袍的蜥蜴獸人有了些恐懼:“先生,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啊,您的孩子可能,啊,可能是患了白化病什麼之類的,導致他的毛色跟您的不一樣,但是我敢肯定啊,他絕對是您親生的。”

沒人知道那一晚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那位醫生走得非常匆忙,灰白色的衣服看起來更加暗淡,嘴上還罵罵咧咧的,說著再也不來這種偏僻的地方工作。

白晝降臨,生活依然向前,不過那隻灰狼又多了一個可以發洩的物件。

那所破房子依舊被酒氣環繞著,偶爾傳出名為怒火的讚歌。

日光是一視同仁的,他並沒有因為獸是高貴又或冒低賤而選擇性的吝嗇自已的光輝。

當然了,日光也沒有遺忘這個在偏僻村落裡的一些特殊的景色。

那是一個有獸精心佈置的樹洞,中間鋪了一層柔軟的草墊,周邊放了一些很奇怪的會發光的石頭,不過數量似乎有些多,看的出來主人也沒有細心擺放他們。

不過,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樹洞裡有很多動物的氣息,很明顯。

畢竟現在樹洞裡就有幾頭小鹿,幾隻彩鳥,還有一些松鼠之類的小動物。

“好久沒見了,小傢伙們,還是那麼可愛啊。”一隻白狼在樹洞門口,然後踏進來。

幾隻酣睡的小鹿,聽到熟悉的聲音醒了過來,略有些興奮跑向他的身邊,用頭蹭了蹭白狼孱弱的身軀。

如果忽略白狼皮毛下若隱若現的傷疤,和那很明顯營養不良的身軀,其實白狼還是很帥的。

感受到來自這些小動物的善音,白狼也很開心,便坐到草墊中間,捱到有那些小動物的頭。

“知道嗎小鹿,如果不是你們的存在,我就不想活了呢,畢竟每天都要看到那個凶神惡煞的臉,而且還會被打。

那個已經喪失靈魂的母親,根本幫不上什麼忙,甚至來說,出把我生出來的理由都是為了分擔一些痛苦。”

當然,看到這些可愛的動物和周圍那些零落的石頭後,白狼的內心有些感動。

“沒想到你們還記得我喜歡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啊,但是沒必要再找那麼多了,已經快要堆滿了。

真的很謝謝你,反正是比那兩個禽獸好太多了,而且還給我送吃的嘞,在家裡都吃不起飽飯的,畢竟大多數的錢給那個酒鬼買酒了。”

白狼嚼著那幾只松鼠遞到他嘴邊的堅果,雖然有些苦澀,但勉強能消除口腹之慾。

這寧靜和諧的日子不多了,他是這麼想的。

與那些可愛的小動物告別之後,便回到了家裡,旁邊有一個裸露的石臺,上面放了很多肉和骨頭,和很多把刀刃。

他要開始工作了,畢竟他的父親讓他在回來之前把這些肉都做乾淨,處理不好的話,可能他就會被處理乾淨。

想當年自已連刀都舉不起來,一愣是被他打了半天,躺在床上昏了半月才醒,期間我那可憐的母親居然連一口米湯都不捨得餵我喝。

真可悲啊,誰說不是呢?

教我識字的,還是那位醫生留下的一些書籍,不得不說這對我幹屠夫這種活還是很有幫助的。

真感謝那位慌亂逃跑的醫生,希望他以後別再遇到我了。

熟練的舉起那把刀,使勁的揮下去,肉與骨分離,血流了一地,當然還有我的雙手。

他回來了,看到桌上分成三堆的軟骨,骨頭和肉泥,腦袋開始想用什麼方法打我一頓。

這不需要理由,因為……都說了,這不需要理由的。

嗯,依然是我一個人在房間裡舔舐傷口,可悲的父親居然連床都不肯給我呢。

看著床上坐著的那位像石蠟般的母親,我真怕她站起來跟我搶吃的,於是乎,三言兩語之間吞下了那些食物,當然,自言自語嘛。

她大概已經純乎痴呆了,由內而外的麻木,我甚至懷疑用刀劈下去,流出來的只會是那些石蠟嗯,又或是乾枯的油脂,畢竟她太瘦。

時光荏苒,光陰如梭,轉眼間我11歲了,嗯,在這個過生日的夜晚,我和我的小動物們在草地上唱歌,吃蛋糕——當然啦,一堆果醬兌換出來的奇怪的東西吧。

還是很開心的,畢竟我把所有的正面情緒都寄託在這群小動物身上,因為太可愛了。

當然,過完生日的後一天,父親說要教我點別的東西,但拿了一頭活的,沒錯,是活的野豬。

這是我第一次殺生,聽見那種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第一時間有些驚恐,但忽然想起來,這有什麼好怕的呢?不過是父親對我的懲罰罷了。

那叫著呢,何嘗又不是我呢?不過只是他每次打到我身上,我都會忍著氣不叫出來罷了。

夜還是那樣的寂靜,光還是那樣的聖潔,只不過光暗交界之處,總會有影子在作祟。

這一刻,誰死了呢?

不得不說,那幾本書真的很好看,說真的,要不一刀解決我母親的性命,這真的太容易了,我甚至可以把它的皮完整剝下來,不過這有什麼意思?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披著華麗的壽衣,而沒有生命的靈魂的空殼。

她已經死了,不知道怎麼死的,可能是淚流乾了,心也絕了吧。反正在我過12歲生日前的一個晚上,她入葬了。無喜也無悲嗯,她好像笑了,但誰又在乎呢?

我又回到那個樹洞,不過驚奇的發現,或者說是驚恐,這裡什麼都沒有了,連那些堆積起來的彩色石頭也被收走了,只留下兩個草墊了,還有一些吃剩的果核。

和滿地的鮮血啊!

這一刻,誰死了呢?

我沒有回去,我害怕面對,我在樹洞裡睡了一夜。

我驚恐,我膽顫,我是個懦夫,我不敢反抗。

沒來由的,我又回去了,父親說讓我給他演示一下,他是如何殺那些畜牲的?他的臉上充滿了戲謔,似乎想從我的臉上看到一些名為驚奇的東西。

我看著眼前那個驚恐的小鹿,琢磨著,從哪裡殺比較好。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親近我,從出生以來就親近我,甚至可以大概理解他們的意思。

我為什麼配擁有這樣的能力呢?

我佯裝自已沒有聽懂,讓父親給我演示一下,並捋了捋小鹿的頭,示意它安靜。

父親踹了我一腳,奪走我的刀,嘴裡罵著。然後手起刀落在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血管破了,脖子上的。

這一刻,誰死了呢?

我把小鹿的屍體埋到了大樹的底下,大底是我錯了吧?應該是某天父親跟著我找到了這個地方。

我又回到父親那裡,對著父親的臉說道非常感謝你的教導,他死的多麼悄無聲息。

為什麼不笑啊?這麼愁眉苦臉的,你不是最討厭我愁眉苦臉的嗎?那你也應該笑一笑啊。

我很自然的用刀子拉開了他的臉頰,嗯,這才是愛笑的父親,這是我印象中他唯一的笑,真開心,連血都露出來了呢。

那晚連夜我把母親的墳給挖開,期間還不小心用鏟子碰到了她。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她流出來的只有那些石蠟。

不過沒事,他會和她的丈夫一起用鮮血哺育這個大地,誕生了他們這對夫妻的大地。

可我又想到我的小鹿會很孤獨啊,一個人躺在那裡,他也需要同伴呀。

於是,我在爸爸的房間裡找到了很多小鹿的屍體,還有一些小松鼠的。嗯,和一些羽毛,羽毛根還帶著一些紅色的顆粒,真漂亮。

最後我把他們都埋在了那裡,豎起了一個墳墓,是用那些彩色的石頭堆砌的。在上面刻下了我童年時,為他們遐想的名字,我沒記得我爸媽是什麼名字,甚至是我自已的。

我住在房子裡,熟練的給自已做了飯,然後吃了飯。坐在床上看著那些破敗的書籍,似乎在學習從哪裡下刀會更快見到那些老朋友。

這一刻,誰死了呢?

我就這樣勉強的活著,那些沒有被埋葬的動物,依然親近我,我不知道為什麼。

來年春天,父母的墳上開滿了鮮血般的呼玉蘭,而動物朋友的墓碑邊接滿了璀璨的康葉星。

我笑了,我第一次笑,第一次開懷大笑。

我舉起了刀,狠狠的刺向我的心臟,卻被什麼東西彈了出去。

“你真的一點恨意都沒有嗎?”

“心都沒了,怎麼產生恨意?”

“可你現在有兩顆了。”

我愣在原地,似乎想知道那兩顆心會長在我身體的哪個部位?

我沒有好奇那位是誰,畢竟我在這殺死父親的時候就已經感動到了他的存在,那種目光像是審視,像是考核,我也權當沒看見罷了。

“跟我走吧,你會用第三顆心的,一顆你無比奢望的心,一顆真的會滴出鮮血的心。”

說實話,我心動,不過應該說心動了兩次比較貼切一點。

我跟著他走了,當然了,我帶走了,我在這個家裡無比珍惜的東西,那頭小鹿的屍體,他似乎已經被鮮血澆灌成蠟像了,操控起來也更得心應手了呢。

不得不說,我還是很感恩那位先生的,畢竟真難想到他是怎麼讓我們十一個成為比親人還親的兄弟的。

太奇怪了,不過這感覺很棒,不是嗎?

我第二次笑,第一次真實的笑,無數次自嘲的笑。

這一刻,誰死了呢?

師傅讓我起個外號,我望著那些小鹿,小獅子,小老虎,小鳥,小鱷魚……和他們思考,我應該選什麼?真是的,和一群標本說話有什麼意思呢?雖然他們確實可以“活”過來。

小鹿開嘴說你之前看過一本書。我知道,我知道我該叫什麼了。

[解剖師],開啟你的骯髒的軀體,讓我看看,你懷有一顆怎樣赤誠的心。

那些黑色的鳥兒依然喜歡盤旋在我的頭頂,偶爾會落到我的肩上,為我整理我的毛髮,挺可愛的,不是嗎?

『剿殺行動』之後,我開了一家馬戲團,裡面呢,有很多奇珍異獸,當然了,大部分都是標本,還有一小部分,是我的那些朋友們。

我們又何嘗不是那些標本的?早已被肢解身體,窺探過內心後,又被無形針線縫補,以為自已很完整,實則早已被竊取了內心。

我曾經回到過故鄉,看過那裡的風景,我把那間房子送給了那位醫生,雖然他沒來過吧。

多年後,那群呼蘭玉長的還是那麼妖豔,一直都永葆那可以滴出鮮血的紅色。親情可是世界上最美的花,唯有鮮血才能將它澆灌。

“The cruel family relationship has taught me to grow and made me understand the boundaries between people.”

我是白狼,利維坦,一位愛著自已父母的孝子,一位保護朋友的知已。

——一位披著羊皮的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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