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富家子
清早，秀兒坐在馬路牙子上等死，昨天下午，明蘭從隔壁借了件穿舊的女娃棉衣，她這才算暖和點，不至於不等就死。（其實天氣才是剛入秋的十一二度，不會死人的，但夏日的衫子確實冷）說實話，這鬼天氣真是變得讓人摸不著頭腦，17號挺暖和，到了18、19號，就跟入了九一樣。
“喂！那個，對！就坐著的那個女的！你，給本官過來！”一個小男孩指著秀兒，他後面還跟著幾個小孩。
“我？”
“對，就是你！不然還能是誰呀？”
“叫我幹嘛？我媽就在屋裡呢。你別想欺負我。”
男孩把並沒有理會她的話語，將一隻死貓徑直抱到了她面前：“行了，驗屍官。本官今日辦案，見死者死狀……死狀詭異！想請你解剖一下，具體看看，他是怎麼死的。真的是，本官從業二十年，都沒見過貓先生這樣的，他到底得罪什麼人了？”
秀兒解剖了貓，也是明白了他們在玩給貓驗屍的遊戲，而且，還想把自已拉進去，正好沒啥事，她也就陪著幾個小孩玩了起來。
過了好久，秀兒表情凝重地看著被她剁成碎塊地野貓屍體，轉而看向“執法官”。
“唔？驗屍官有結果了？”
“嗯……大人，據下官調查，這隻貓是熱死的。”其實秀兒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死的，她只是覺得這樣很好玩而已。
“什麼！居然是熱死的，那看來，本官必須好好查查此案了。那現在，本官特批你成為本官的助手，審理此案。”男孩學著那些老官人的語調，實在有些滑稽。
“多謝大人賞識。”
小孩子之間的共同話題就是多啊，從八點到十二點，眾人一點都沒發覺時間流逝，甚至還想繼續玩。
“少爺，少爺您回去吧，老爺找您呢。”一個僕人樣貌的人，竟直接跪到了執法官面前。
“好啦好啦，岑叔你趕緊走，我馬上就去。這我，新認識了個朋友，還沒問名字。”
“啊，是，是是……”
執法官看向秀兒：“我叫秋香，宋家大少爺，從小身體不好，才有的這麼娘氣的名字，別笑我啊。那個，穿舊襖的，你叫什麼名字，交個朋友吧。”
“哦，秀兒。沒有姓……”
“哦！好名，這玉佩送你，回頭常來府上找我玩，不會少你好處的！拜拜！”
眾人散去後，秀兒有些不自在。
那句“穿舊襖的”一直在她耳邊環繞。一個人沒有的事，你說他有，他不會在意；一個人越是有，你還說他有，即便是不經意的，也會被他當成嘲笑。秀兒想了想幾人的穿著，秋香穿的是上等布料做的應季厚度的棉襖，其他幾人穿的雖與自已一般是過厚的，卻也是新的，繡上名字的。唯自已一人，穿的是滿是補丁，還有些爛的。而且，秋香的體重是微胖的，自已和其他人都比他瘦好些。（秋香差不多是現代正常體重，其他人則是清末富人家小孩體重加個五六斤的樣子）
但她知道，自已不能向家裡提任何要求，畢竟借住在別人家，提太多要求，實在過意不去。
家裡不吃午飯，她也就跑去了往生堂找胡桃玩。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秀兒進到裡屋的時候，胡桃正在背詩，幾天沒學習的秀兒看見書，那就跟瘋了一樣，拿了一本趕緊學了起來。畢竟她聽老白講過，小孩子連著三天不看書，就會生病，甚至死掉。還記得有一次，她和文竹一起去歸離原考古考了七天，回來就生病了。那感覺跟死了一樣。
“秀兒你這麼喜歡學習嗎？”
“不喜歡，我一點都不喜歡學習。書這種東西，我最討厭看了。”
“那你為啥要看？咱們玩去吧。”
“生活所迫。”秀兒四字一出，胡老爺子直接完美接話：“對啊，桃兒，你這樣的繼承家業還好。像秀兒這種，不學習就沒好工作，就只能去幹低薪資的工作，只能勉強溫飽，別的都別想了。你以後，多跟秀兒玩玩吧，這孩子還是不錯的。”
“啊？！”
一個只有胡桃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幾天後，學完習的秀兒覺得十分無趣，就帶著胡桃來到了宋家。
“那個，胡桃，我不敢敲門，你幫幫我吧。”
“好。”隨著胡桃敲門，一個彪形大漢開啟了門，他掃了二人一眼問道：“幹啥？”
“我們是來找秋香少爺來研究詩文的，這個玉佩你看看。”大漢接過了秀兒手中的玉佩，仔細端摩，發現確實是秋香的，便領二人進來了。
宋家的宅子很大，去裡院的路上，胡桃悄悄問秀兒：“我們不是來找他玩的嗎？你怎麼說是來學習的呀？”
“你稍微動點腦子，他爸肯定為了讓兒子學習，特意吩咐過家僕，不能帶小孩來玩。”
“哦，懂了。”
“就是這裡了，少爺就在屋裡。”
“謝謝。”
秀兒和胡桃進了屋，卻發現屋裡還有個藍色的小孩。秋香看到秀兒一驚：“誒！秀兒！你真的願意跟我玩？你是唯一一個主動來找我玩的，行秋……好吧，唯二的。”
“行秋是……”
“哦，這位是飛雲商會二少爺，行秋。”
“嗯？”秀兒在聽到二少爺的時候有些詫異，“不該是二小姐嗎？”
“這個……行秋天生女相。嗯……我這麼說，你別生氣呀。”秋香滿懷歉意地看向了行秋。秀兒也明白了當前地局面，也是向行秋道了個歉。
“沒關係，之前就有好多人把我當女孩，習慣了。秀兒能把我認錯，也是有道理的。”
“誒，胡桃。你是不是該幹你想幹的事了？”
“啊？！我想幹的，什麼事？”胡桃對於這沒頭沒尾的話很難理解，但她在三秒後又理解了，“誒嘿嘿，兩位少爺，見面禮得送吧，我不要了，給秀兒吧。”
秋香聞言沉默了一會：“哎呀，家父最近查賬，手頭有點緊呀。這樣吧，二小姐，上才藝！”
“啊？哦。最近飛雲商會有一批花紋過氣的新綢緞，準備處理了，但這些新的上等貨扔掉實在可惜，低價賣又損了飛雲商會的名聲，所以，就免費送給秀兒好了。正好你襖舊，叫你娘縫件新的。”
“你……”
“怎麼了？”
“你與其送我些賣不出去的綢緞，倒不如送我些摩拉。我家在你們裡面最窮，接濟一下我，不成問題吧？”
“5萬以內沒問題。”
“4萬以內隨便。”
兩位少爺可以說是異口同聲了。
幾人在屋中玩了許久，離別之時，秋香遞給了秀兒一個木盒子：“4萬摩拉，和一個銀項圈，都值錢，你以後多來找我玩玩。”
“嗯。”
自那以後，幾個小孩就常常湊在一起玩，直到六個月後的那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