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世道

陳林覺得自家先生的面子自已肯定是要照顧好啊，雖然說先生可能並不在乎，但是，自家身為學生，自然要為先生考慮，自然也要在恰到好處的維護先生。

於是笑笑，擺擺手，道：“先生沒做過飯，但是這是第一次做的飯，也有如此。已經是很厲害了！”

老者大笑出聲，點頭道：“你這位大師都說沒問題，自然是沒問題的。不過在我看來，這魚啊，還是你這個大師做的好啊！至於你家先生的那條魚還是不要吃了，合著餅子一起吃，應該夠了。不然在路上不知道鬧不鬧肚子！當然了，老頭子我是說你，你家先生其實不吃都行，就是嘴巴饞而已！”

吃飽喝足之後，李柳叫少年進去睡覺，畢竟這是荒野，定是要有人守夜的，不過若是要人守夜的話，也可以是周旦，但是身為學生自然是將先生不考慮在內的，若是先生願意的話，自然可以守夜，但是自已也不好干涉先生的想法，最多是建議。

第二天，隊伍整理好行囊之後，便朝著既定軌跡走，在老者的建議路線下，路過了最後一個小鎮，小鎮和之前路過的小鎮差不太多，都是一些差不多的建築，沒什麼特殊的。

在小鎮之上沒有什麼官家所設的卡點，也沒有設有一些山水神祇的廟宇，什麼都沒有。這地方也是窮的出奇，加上外面的世道太亂了，小鎮裡的人沒什麼人出去。沒有山水神祇坐鎮氣運，加上這收成不好，那些老百姓自然而然便活不下去了，這不這個小鎮子格外的窮，路邊見到了很多的乞丐，以及一些餓死之人。

但是當兩人走到鎮子中心的時候，那裡的歌舞昇平，勸酒聲，以及一些大塊朵頤的食客們，這裡的人們要麼富得流油，要麼窮的連飯都吃不起。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上無半片之瓦，下無立錐之地的那些老百姓，都餓的躺在地上，怨聲載道。

陳林看著這副場景也是又有一嘆道：“先生，之前我就是這樣的，完全沒有什麼吃的。但是我那時候還好，日子也有盼頭，就是每逢過節的時候，還有幾塊肉吃吃，但是這裡，可就真是人間地獄！”

李柳也是點點頭，饒是李柳這般的大家族的少爺公子哥，也覺得這怎麼會餓死這麼多人呢？終究是自已見識淺薄了，安慰道：“咱們到處看看，但是不要給錢，以及一些糧食。”

陳林不解，問道：“為何不給他們一些救命的糧食？他們就要餓死了！”

李柳無奈道：“因為，他們太餓了，我沒猜錯的話，會有人已經開始吃人了，並且如果發現你有糧食，會發了瘋的奔向你和你的糧食。在他們的眼中，你就是糧食，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他們知道你身上有糧食，到那時候，可就難脫身了！在外行走，要以最壞的打算去揣測別人，但是我們卻不能以最壞的方式對待他人，因為這不對，當然了也不是要你全身心的去幫助他人。我們又不是羅漢，菩薩。就算時羅漢菩薩之流，見到這些也不會太過於在意，因為在這可能每天都在發生！”

陳林問道：“那為何不先救一人？”

李柳找了個客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叫來了小二問道：“小二來幾個小菜，一壺燒酒。”

小二連忙下去準備。

旋即又轉頭看向陳林，笑道：“書上說，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患貧而患不安。簡單來說就是不怕分的少就怕分的不均衡，不擔憂貧窮而擔憂不安定。你只給你個人一個餅，那麼那一群人看到了，你能不給？你不給若是碰到善良的人，也許會放棄食物走掉；但是若是碰到的是一群只知道‘吃’的野獸，他們可不管你有沒有，若是沒有，他們還會憤怒到謾罵你，你想想，你本是好意，卻做了讓他們唾棄的事情，你心中作何感想？當然了這些都是我聽說的，但是不免有許多的道理，既然先賢給我們講述了這個道理，又為何要重蹈覆轍，惹得他人和自已不爽快？”

陳林也在李柳對面坐下，接著道：“那我們不管了？”

李柳故作神秘道：“管不著的話，就不管了。但是老頭子應該知道怎麼管，等會問問！至於現在，先吃點東西先！”

兩人吃飽喝足，到了客房中，老者也是出來了，吃飯之時，兩人的談話老者一清二楚。於是笑著道：“李柳，你小子，真是的。別把陳林帶壞！他現在就是一張白紙，若是被你的那一套花花腸子給帶壞了，你可就可盡給他擦屁股吧！至於你們算計老子的事情，老子就當沒發生過。那個什麼方法啊，你們也別操心了。他們呢能夠活著也就是靠著那個方法活下來的！”

老者清清嗓子調笑接著道：“至於那個方法，也就是這個鎮子的那些長輩們發放的糧食，當然了也就只有稀粥，不過這個粥也就是他們的救命糧。這些人應該明白，那些人是不可能可憐他們的，但是心中就是不願意相信，因為什麼？就因為都是一個鄰里鄰居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們想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若是世道好一些的話，還有些用處，現如今，想都別想！”

老者又指向一處麵館，有些悲哀道：“這家是賣陽春麵的，他們說他因為借了高利貸，因為還不起，便想要那些條子們寬限幾天，但是條子們真是一點都不留情面，他們還都是姓吳的，你說他們怎麼就那麼不講情面，為了幾個錢。不過最後，那個賣陽春麵的中年漢子直接找到那條子頭兒，跪下來，懇求他們寬限幾天，幾天就還上，但是依舊說不動。甚至他們知道中年漢子家裡有一位長的還不錯的小妮，但是就是個瞎子，看不見，打小就看不見。條子便直接說道，只要將他女兒賣給青樓便不用還錢了，還說什麼她女兒天生就是服侍人的命！就這誰忍得了，邊吃肉喝酒，邊說我女兒。我忍不了直接給條子們兩刀三刀的給抹了脖子，最後被族裡的那些老爺們殺了，連屍首都沒人收！慘的很啊！甚至死後，那些之前他送面給幾個人，之後那幾個人還在他屋子裡到處翻一些貴重物品，欺辱他的女兒，這就連老頭子我聽到的時候也是一陣心寒......”

這世道真是個吃人的世道啊，好人不長命，老實就得死......

兩位少年聽著老者所言，都是默不作聲，清瘦少年還好，他本就見過那至深的黑暗，但是有一隻手拉他出來了，所以他也想拉一把其他的困在黑暗裡的人們！

突然，清瘦少年問道：“師祖，你這是怎麼知道的？”

老者指著一旁道：“它告訴我的！”

清瘦少年轉頭，定睛一看，是一隻被粗糙的縫上脖子的鬼，但是沒有被嚇到，這世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們都不是普通人，明天我的閨女就要出閣了，你們能幫我去看看嗎？我看得見她，但是她看不見我，若是你們有空，幫我去看一眼。”說完就對著三人跪下，一邊給坐在凳子上的李柳捶肩膀，一邊給少年陳林捏肩，準備給老者捏捏時，老者擺擺手。就在僵持下的時候，陳林道：“我們明天幫你去看看！也給你傳傳話！”

中年漢子，喜極而泣，接連磕頭......

第二天，並沒有臆想中的鑼鼓喧天，喜氣洋洋。依舊是死氣沉沉，生機不縣。吳家鎮，不愧是這樣的，和三人第一天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清瘦少年和清秀少年到了那位中年漢子的家，敲了敲門，沒人回應，於是走到堂屋，叩了叩門道：“有人嗎？”

終於在裡屋傳來一句聲響，並出來一個長相俏麗的女子唯一的缺點便是帶著一個柺杖：“你是？”

那位中年漢子也隨著倆人來到這裡。見到自已女兒頓時便哭了起來，大塊漢子一點都不嫌丟人。

清秀少年道：“我是你家父親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