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te18主管辦公室,

握著鋼筆審閱了一天檔案的主管剛剛與離許都他們最近的站點溝通完,

主管有些煩躁的放下手裡的鋼筆,重重的嘆出一口濁氣,

他是許都小隊的直系上司,所以大部分的溝通需求都是他直接和許都完成的,

雖然這支小隊也完成過兩次任務了,許都對於組織的態度也處於一個友善的狀態,

但是他總是感覺心裡惴惴不安,

許都第一次出現時發生的事件始終梗在他的心頭,

這完全就是一顆定時炸彈,現在的許都無論態度還是任務的完成情況,

主管都沒辦法挑出毛病來申請處決,這讓他越發的不安,

他彎下腰從自已的辦公桌下面的一個暗格中抽出了一份資料,

資料的上方正是許都的照片,

照片裡的許都臉上還沒有縫合的痕跡,

黑色的眼瞳直視著拍照的鏡頭,

頭髮微長散落在臉頰的兩側,看起來清秀又靦腆,

這份資料在剛發現許都的時候就被整理出來了,裡面記錄了許都的愛好,交友,生平涵蓋了許都從生下來所有的經歷,

主管不知道這是他第幾遍翻閱這份資料,他幾乎能把這裡面的文字複述出來,

從這份資料來看裡面記錄的這位青年,除卻年紀輕輕就在音樂這條道路上擁有的極高造詣外,完全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年輕人,

將第一頁資料拿開,第二頁的資料是心理醫生對於還沒有異變之前的許都的心理評估,

這張評估表格上的每一項後面都被心理醫生打上了代表正常的對勾,

唯一有點問題的就是,心理醫生在最後的評語上寫了一行,

該患者有輕微的抑鬱傾向,

不過這也實屬正常,現在的年輕人哪一個上醫院檢查一下估計都有點輕微的抑鬱,

但是主管看著這一篇資料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麼他遇見的那個許都性格乖張,暴躁,偏執,

疑似擁有反社會人格和表演型人格,

是那章樂譜復活之後的副作用嗎?

並且許都前後的反差不止如此,

在以往的生平記錄中顯示,許都沒有什麼宗教信仰,也從未接觸過關於神秘學或者異常的事件,

但為什麼在他被收容之後會透露出那麼多,他本不應該知道的知識?

現在的許都和之前的許都還是一個人嗎?

主管對於以上的問題其實都有猜測,但是他不能肯定,因此就一直壓在了心底沒有對議會上報,

他凝視著許都的照片,感受到了巨大的割裂感,

男人就這樣拿著資料凝視著,良久都沒有動作。

遠在大海之上的許都不知道主管正在謀劃著,怎麼才能名正言順的處決自已,

他現在正登上了另一艘船,正躲在船上的一個小房間裡奮筆疾書,

在許都剛回到充氣小艇上不久,來自site50的小型破冰船就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

雖說是小型破冰船,其體長也達到了九十米,乘納這些落難的倒黴蛋也是綽綽有餘,

眾人有序的登上了這艘“冬之牙”號破冰船,

上船後的許都一反常態的沒有四處閒逛,好奇的打量一切,

他一站上甲板就迫不及待的揪住了一個工作人員的衣服,讓對方給他找一個安靜的房間,還要大量的白紙,鋼筆和墨水,

被抓住的工作人員似乎是嚇了一跳,趕緊帶著許都去了一個安靜的單人房間,

現在的許都正使用著工作人員提供的鋼筆,在白紙上揮灑著自已的靈感,

潦草的音符在五根黑線之間上下跳動,

在許都的腦海中不斷的模擬著,樂譜彈奏出來的旋律,

似乎是有什麼不滿意,許都的眉頭輕皺將寫了一大半的音符全都劃掉,然後重新寫,

這樣忘我的創作持續了大概有五個小時,

許都舉起自已一下午的成果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將樂譜摺疊了兩下,然後塞進了燕尾服裡面,

他走出房間,走廊上沒有人,

這個時間應該都在下面的食堂裡吃飯,

他走出船艙來到了甲板上,

“冬之牙”號的甲板可比他們一開始乘坐的那艘不知名小船大多了,

許都在甲板上心情愉悅的開始了每到一個地方必定進行的工作,

他溜溜達達就像是個退休的大爺似的,東瞅瞅西看看,

不過現在的天空已經黑了下來,可見度很低,甲板上也沒有燈,許都看不太清楚這艘船的具體情況,

甲板上都逛了一圈,他扶著欄杆眺望遠處,

似乎是接近極北之地的緣故,海面上不時的漂過一些大塊的浮冰,

破冰船穿梭在碎冰之間,船體與冰塊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在這樣的環境裡許都難得生出了一絲惆悵,

他其實偶爾也會迷茫,現在的自已活下去有什麼意義,

雖然會慶幸自已死而復生的奇蹟,

但是失去了味覺,溫感,睡眠,甚至是正常的身體代謝,

他對於生的概念越來越模糊,非人感也越來越強,

自已對生命變得漠視起來,即便是他們死在了自已的手裡,心緒也翻不起一絲漣漪,

他戴上了戲謔的面具去迎接世界,並不是害怕別人對於他的目光,只是因為這樣似乎更加有趣,

當然捨棄了這些換來的是,強大的力量和對於音律更加深刻的理解,

他行走在音律一道上越來越深,

自已腦海深處那陌生的聲音常常告訴自已,這就是他想要的,他應該這麼做,

可這真是他自已的想法嗎?

他的死而復生是那位的恩賜,那些神秘的知識也是那位的獎賞,

似乎他應該去禮拜那至高的存在,但是現在的他有了一個更大膽的想法,

只要他的思維仍然運轉,那麼這就是他的目標,

他捂著臉有些痴痴地笑了,

多麼褻瀆的想法,但是一思考到這裡他就興奮的渾身發抖,

冷風輕輕的吹,帶走了夜的愁思,

遠處的海鷗吱嘎的叫,又帶來了幾分生的氣息,

破冰船在行駛,速度不算快,但是它依舊堅定的破開眼前的障礙,筆直的前進,

或許月亮也是忙碌的,要不然為什麼只有晚上才能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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