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測試
林希音嗯了一聲說：
【確實。
不過根據我的觀察，放下也要看事件的大小。
童年時期被否定、可以透過做成一件件小事來堆砌自信感，或許偶爾還會冒出不自信感，但可以很大程度上改善。
但如果是切切實實的受傷了呢？
比如說聞人衍一這種情況，他記得自已的母親如何被迫害，記得自已如何被丟入海洋，那樣強烈的記憶，怎麼能遺忘？】
系統：【根據資料顯示，愛可以超越一切。】
林希音忍不住笑了笑：【為了避免以後你總是問我這樣的問題，我們來測試一下吧。】
系統：【怎麼測試？】
林希音：【現在我就去找聞人衍一，讓他放棄復仇，和我遠走高飛。或許他會答應，但他肯定會很痛苦。這可就和你們給我的任務相悖了哦。】
系統：【既然如此，如果你贏了……我可以送你一點東西。】
林希音：【那我輸了呢？】
系統：【不需要，這件事由我而起，後果自然由我承擔。
事實上，就算你不做這個測試，我也沒辦法，我無權干預你的決定。
接下來你做的一切事，也不過是工作之外的內容，僅僅是為了解答我的疑惑，並且順帶豐富我的資訊庫。
你已經付出了你的時間，自然不需要再額外支付其他東西。】
林希音立馬出門去，本來想給聞人衍一打個電話問他人在哪裡，結果剛出門就遇到了他。
他就站門口呢。
“剛好要找你。”林希音一把拉起他的手，眉眼之間全都是笑意，拉著他往小陽臺那邊跑。
此時陽光正盛，光透過長廊的窗戶投射而來，落在她身上，隨著小跑而揚起的秀髮在光下染上了一層光暈，他能感覺到她的歡喜。
於是也跟著歡喜起來。
那點莫名的、隱晦的嫉妒和憤怒，莫名消融。
如果、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這一瞬間，進入永恆裡，那就好了。
他跟著她往前，只覺得春光正好。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感忽然上湧，他也有少年人的迷惘，血海深仇和眼前的少女互相交織成扭曲的畫卷。
不想放棄復仇。
但復仇的未來未知，或許會傷害到她。
一瞬間他察覺到了自已想要放棄的軟弱，他為這無解的軟弱而困惑。
神。
莫名的，腦子裡冒出這樣的字眼。
神能解決掉他的問題嗎？
少女停下腳步，眼前是盛開的花海，四大家族合力製造的世外桃源，這世上最優秀的人才們匯聚一堂，用盡財力物力，只為製造出最佳的、神的居所。
而在百里之外，有人或許正在地下水道殺老鼠，只為了飽腹。
四大家族並不在乎。
其實他也沒那麼在乎，只是偶爾、偶爾的，會困惑於這真的是同一個世界嗎？
有人無盡的消耗著大量的資源，有人卻連飽腹一頓都無法做到。
他腦子裡裝著太多的東西，所以只能偶爾的去思考這個問題。
有時候他甚至會羨慕蠢蠢的時雪。
儘管她善良到愚蠢、不斷的讓自已受傷、可她沒有疑惑，她走在一條沒有人走的道路上，卻完全不會自我懷疑、完全不感到寂寞。
她充滿熱情、一意孤行。
但他總是很快驚醒，他也有他的路，他並不想走上和時雪一樣的道路。
而且，他有了喜歡的人。
以前他覺得自已爛命一條，只要能復仇死就死了。
但現在不行，他還要站在高位，還要獲得很多很多權力，他有了想要保護的人，也想要讓她想去哪裡去哪裡，想吃什麼吃什麼。
只要她想要的東西，他都想給她。
而此時，他喜歡的人那平平無奇的臉龐，在陽光下卻比那無盡花海還要耀眼，讓他本來就有點被亂了心緒的靈魂更為混亂。
“當神使好累。”她看著他，“我們遠走高飛吧，放下一切，以後就我們兩個人。”
「神啊，這世上千百種的愛，都比不過我對她萬分之一的愛。」
聞人秋一那誇張到讓人不忍直視的祈禱，此時莫名浮現在心頭。
聞人衍一隻覺得心臟開始劇烈的收縮，血液跟不上激情的供給速度，導致大腦開始發出陣陣眩暈感，世界在視覺裡開始無限破碎，只有眼前的人，看著他。
在這無限的、幾乎讓人要暈厥過去的、過度的喜悅裡，又有某種痛感浮現。
好想和她離開。
但是、要放下嗎？
或許這樣更好。
如果他沒有復仇成功、結局也是死亡，母親真的會願意看到那樣的場面嗎？
又或者，自已其實是自私的想要擁抱眼前的幸福。
他的呼吸開始急促，那種快樂和痛並存的感覺不斷衝擊他的胸口，讓他開始無法呼吸。
他咬緊牙關，不斷浮現的喜悅正在提醒他——看吧，你是想和她走的。
“我……”他一眨不眨的眼睛被風吹得乾澀、刺激出生理眼淚，“我先送你離開。”
“我害怕你受傷。”林希音看著他，目光裡透露出擔憂，“這才是我想要說的。”
聞人衍一嘴唇顫了顫：“我……好。”
林希音一把抱住他，和腦子裡的系統說：【你看到了吧？他都快碎了。】
系統：【是的。】
林希音：【所以現在……你快搜尋一下資料庫，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我總不能和他說我開玩笑的吧。】
系統：【資料庫中無相關資料。】
林希音：【……】
她能感覺到少年緊緊回抱她，幾乎要把她按進他的身體裡，抱得她肋骨都有點疼，也讓她充分感受到了他此時一定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不好收場了。
這就是出牌的時候不想好會有什麼後果的壞處。
“抱歉。”林希音說，“還是當我沒說吧，我不該要求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