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清理師喜歡用各式各樣的化學劑去清理血汙,但白語唯愛清水,他記得他第一次跟白語出去任務,她告訴白南一個成語,海納百川。她說只要水夠多,再多的汙漬也能被沖淡到不見。

白南聽完她的理論,老實地指出她的錯誤:“姐,海納百川不是這麼用的。”

白語挑眉:“你不懂,我這是比擬。我是在告訴你人生哲學,男人要有包容的心,寬廣的胸襟。”

白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真的用清水老老實實地刷地,結果汙漬又黏又多,他越刷越髒。然後,白語像漫威劇裡的女英雄一樣,扭著腰肢,舉著高壓水槍走了過來。

“讓開,看我的。”她說,她舉著高壓水槍,一下就將血汙衝乾淨。

白南無語:“姐,你不早說,清水跟高壓水槍是兩回事啊。”

“忘了。”白語說得理所當然。

接著,她又給自已找補:“你就當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二節人生哲學課,清水也是有脾氣的。”

透過那一次,白南確實學會了一個深刻的人生哲理——白語總有白語的道理。

其實後來白南也喜歡用化學藥劑清理血汙,因為真的很方便,但現在,神秘人顯然沒有為他準備這些,唯獨浴缸處有一個噴頭,一開啟,猛烈的水流便噴湧而出。

白南拉出噴頭,對著地上的血跡沖洗,他微微調整角度,讓血汙可以更好地流到地漏口處,同時他調整水流大小,有一些血汙已經開始凝固了,夾雜著地上的灰塵,牢牢地扒在地縫裡。這時就必須讓清水高頻但細小地衝擊在血汙上。

這也是白語教給他的技巧,高壓水槍絕不是一陣亂噴即可,首先要確保不能對著自已以防受傷,然後要確定傾斜的角度與水速,其次還要確定距離,最後再是沖洗。

其實相較化學劑一通亂倒,高壓水槍清理血汙,講究的手法要麻煩得多。這感悟在白南上班成為一個職業社畜後,更加得深刻了起來。

有時候,想做一個包容又有脾氣底線的人,真的很難。

最後一步,則是消除痕跡。

即使這裡肉眼看已經恢復如初,但血汙與人體組織絕不是表面清理就能徹底乾淨的,如果滴上專門的試劑,或者打上紫外燈,那些“消失”的痕跡,則會悄然顯示。

一名合格的特殊現場清理師,會讓這些痕跡也消失殆盡,這也意味著,這個人在世界上最後的殘留痕跡,也被徹底消除。

白南點亮這裡的紫外燈熒光,果然在牆壁上,他還看見了未清除乾淨的血滴。那些血滴是被甩上去的,呈濺射狀。白南拿起雙氧水,噴灑在牆上,直到紫外燈熒光下,再也沒有血跡顯現。

直到這一步,這個世界上,就徹底沒有白語這個人了。

白南摘掉防護面罩,新鮮空氣爭先恐後地湧入他的鼻腔,他覺得頭暈目眩,癱倒在地。門口警笛聲由遠到近,接著門外響起敲門聲,敲門聲逐漸成了砸門聲,就在他以為門要被撞開時,外面不知又來了誰,對著門口的人說了什麼,門口的人放棄了砸門,很快就離開了。

看著乾淨如無事發生的房間,白南好像耳邊又響起了白語最後和他說的話。

她說:“白南,你只要學一件事情,就是忍。”

“忍著,做一個廢物。”

“永遠開心,永遠平安,普普通通,無知地過完一生就好。”

白南做不到了。

也許是地下室的門剛被砸過,白南一下就將它拉開了。此時外面已經是黑夜,道路上清清冷冷的,一個人都沒有。他神情恍惚地晃在馬路正中央,他認不出這是哪裡,也不知道自已要去哪裡。遠遠地,他看見有人朝著他奔來,然後一把將他拽離馬路。

“白南,你瘋啦!走馬路中央不要命了?!”是魏明申,他驚恐地看著白南,白南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臉色比一具屍體還要難看,“怎麼了你?”

“我看到白語了。”白南說。

魏明申震驚,像聽到了天大的訊息:“她在哪?她還活著?你怎麼見到她的?”

魏眀申說話炮語連珠,白南呆愣地看著他,他腦子裡硬撐的弦終於斷了,他卸掉了所有力氣,在魏明申驚慌的表情下,暈倒在地。

當白南再次醒來時,他在醫院裡,魏明申的大臉正懟在他面前。他眼巴巴地望著床上的白南,見他清醒了,眼裡立刻放起光芒。

“白南你醒了!好訊息,呂姐回來了。”魏明申說道。

白南應和了一聲:“她沒被嚇到吧?”

“沒有。”魏明申說,“她被警察送回來的時候還很淡定,但是她也沒告訴我們這兩天她去了哪兒。”

“她人現在呢?”白南問。

魏明申嘆了口氣:“她辭職了。”在呂絮被安全送了回來的第二天,她就辭職了。

“說到這,呂姐留了封信給你呢。”魏明申拿了個信封遞給白南,“呂姐真挺奇怪的,她被送回來那天像變了個人似的,頭髮剪短了,衣服也穿得性感了。她也沒平時嚴肅的樣子,笑嘻嘻地給每個人都買了下午茶,自已還拿了杯全糖奶茶,她不是從不喝奶茶的嗎?對了,她臨走前還逗了逗老闆養的八哥,她之前不是說怕這種尖嘴動物的嗎?”

魏明申叨叨著呂絮的不對勁,白南的腦海裡,許多細碎的畫面終於在這一刻連成了一條線。

是呂絮,在他面試時,力保他進公司。

是呂絮,暗示他公司倉庫只有一把鑰匙,平時都沒人去,也因此白南才敢大咧地將清理箱放在裡面。

是呂絮,總是說“你就像我弟弟”,讓白南真覺得,她就很像白語,甚至她就是白語。

但如果,一切都是呂絮做的局。她從最開始就模仿白語,引著白南一步步上鉤,最後一天到公司的她,才是真實的她。

白南開啟呂絮留給他的信封,果然裡面有一張手繪圖,銀色的面具赫然在目。

白南翻到手繪圖背面,上面是一個陌生男人的照片,他頭髮花白已經花白,卻神采奕奕是,他西裝革履地面對鏡頭,手裡還舉著百人藏兇的邀請函,笑得溫文爾雅。

下面還有一行小小的字,是呂絮寫的:對不起,是他帶走了我的弟弟,威脅我。

“百人藏兇。”白南喃喃道這四個字,他的視線又落回陌生男人的臉上。

這人分明在微笑,卻讓白南感覺充滿了挑釁。

白南選擇應戰。

如果這人的目的,是想讓他參加百人藏兇的話,那麼他成功了。白南不但會去參加百人藏兇,還一定會找到這個男人,親自站在他的面前,替白語報仇。

白南收起信,看向魏明申:“跟我講講關於百人藏兇的事情唄。”

正拿著水果刀,努力削著蘋果的魏明申一愣:“啊?”

“我同意和你搭檔,參加比賽了。”白南說。

魏明申手裡,本就被削得沒什麼肉了的蘋果,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之前說,你見到了白語。”魏眀申小心翼翼地問。

白南平靜地搖搖頭:“沒有,我可能是說胡話了。”

見白南否認,魏眀申終於放下心,他的眼裡揚起了明媚的笑意:“所以白南,你是真的想明白了!”

不等白南點頭,魏眀申和小時候一模一樣,興奮地跳到白南身上,一雙杏眼裡像裝滿了星星:“太好了!白南,你終於願意陪我去參加百人藏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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