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人生是遺憾與圓滿（大結局）

毫無懸念的，《殺·戒》成為了首周票房冠軍，並且這個冠軍之位蟬聯了三週，即便後來有一部好萊塢大片上映，也沒有撼動他的地位。同一檔期的其他影片，在《殺·戒》強大的攻勢下幾乎都淪為了炮灰，徐庶的《謊言與愛》在上映三天進賬四千萬左右，然而在《殺·戒》上映後，被分走大批觀眾，最終停留在七千萬左右，難以突破。

外面關於李多的新聞鋪天蓋地，李多卻在自已的小公寓裡因為家務勞動的事兒和七薇進行著一場辯論賽。自從兩人和好以後，七薇基本就不回自已的地兒，一點一點潤物細無聲地侵佔李多的生活領域，先是牙刷毛巾剃鬚水什麼的，然後是他的襯衣、內褲、拖鞋。

陽光明媚，七薇對李多喊起來：“我告訴你李多，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別成天想著紅杏出牆，有點兒職業操守行嗎？”

李多沒理睬他，看看手錶，合上了筆記本，站起來說：“現在著名青年導演要養家餬口去了，你好好幹，回來給你帶蛋撻。”說完也不等七薇跳腳，抱著手提出門去了。

李多走了沒多久，七薇拖了會兒地，門鈴就響了，來的也不是別人，就是蘇烈和韓雅，看見七薇那副打扮，驚得半天沒吭氣兒。

七薇沒覺得自已這副樣子有什麼不對，皺著眉頭一臉撒氣的表情讓兩人進來。蘇列先環顧了一圈，問道，“怎麼就你一人啊，李多呢，今兒我是有所準備，報仇雪恨來了！”

這話要從一星期前說起，蘇烈、韓雅第一次一起上李多這公寓，帶了晶粹軒的烤鴨和鵝肝，幾人聊了沒幾句就開始稀里嘩啦地搓麻將，七薇這人牌技是眾所周知的爛，每回上牌桌，都是上趕著給人送錢的，但那天臨到最後，她做了一副大牌，豪華七對，單叫七筒。

李多坐他上家，算定了他要筒子，硬是攥著幾個沒用的筒子不給他。坐李多上家的是蘇烈，蘇烈上家是韓雅，都是暗自使壞，算計著牌。

四人暗潮洶湧，眼見著牌越抓越少，誰也和不了，七薇就有點兒急了，扭過頭盯著李多，沉聲道，“有七筒沒有，給一張？”

李多一個哆嗦，一張七筒就放出去了，那一局七薇贏了有萬把塊，把蘇烈、韓雅氣得呀，指著七薇跟李多，手指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李多的生活變成了每天吃飯睡覺打遊戲，有時候跟七薇兩人靠在床頭,一人抱一臺電腦聊天,或者一個人看碟看到三更半夜，那些影碟,大部分是從柏林帶回來的,有自已淘的，也有別人送的,或者看些雜七雜八的書。

有不少製片人打來電話，問他下部電影的打算,被問得煩了，他乾脆關了手機。

有次李多和韓雅在丹紅路街遛彎，李多一眼看到了楊柳，她坐在一個並不顯眼的位子，抽菸、喝酒，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時光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依舊細眉細眼，獨自一人，在喧囂的塵世有清醒的旁觀。

李多忽然醍醐灌頂般地想起，就是今天，是他上輩子與楊柳初遇的時間，命運兜兜轉轉，有著如此驚人的巧合。但他的心裡，波瀾不驚，好像在看一個遙遠而虛幻的夢，而他身邊的，卻是實實在在的真實。

李多沒有走過去跟楊柳打招呼，他和七薇找了張桌子，離她的位子有一點距離，坐下，要了兩杯雞尾酒。他們聽了酒的駐唱歌手的兩首歌，一首是正當紅的流行音樂，一首是歌手的原創，途中李多上了一趟洗手間，然後他們喝完酒，離開了酒吧。

走出門口的一剎那，李多回頭，最後看了一眼楊柳，他想，也許在他走後，會有另外一個莽撞的大男孩兒走向她，紅著臉請她喝一杯酒，磕磕絆絆地講海明威，討論《霍亂時期的愛情》，他們之間也許會發生一場宛若瘟疫般的不可自拔的戀情；也許，她依舊會如同上輩子那樣，最後嫁給一個年輕英俊的外科醫生，但那都是她的故事了。

李多跨上摩托，車子開動起來，不知為什麼，車子後頭卻一直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李多將車子停下，跟七薇說：“你下車看看，怎麼回事兒啊？是不是小孩兒惡作劇啊？”

七薇死不願意，一臉撒氣的表情，“憑什麼呀？我不下去，就說你這輛破車早該進廢品回收站了！”

李多眉頭一皺，“叫你去看你就去看，我這兒開車呢，多勞動勞動，有助於培養你的動手能力和責任心。”

七薇嘟嘟囔囔，不情不願地下了車，繞到車屁股後頭，不知是哪個熊孩子，在他們車尾用尼龍繩繫了兩個空易拉罐。七薇一邊嘟囔一邊蹲下身解身子，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一張用線串起來的紙條，紙條是酒常用的便條紙，角落裡還印有酒的logo，便條上有幾行龍飛鳳舞的字——“把青春獻給電影，把愛情留給我身邊最真心的男人，一起流浪一起爭吵一起兩敗俱傷一起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七薇的手指有些顫動，她用力地抿住嘴唇，壓下眼裡要湧上來的液體。她沒有再去解那些破易拉罐，裝著若無其事地樣子坐回副座。

李多兩手握著車把手，用眼角瞄了瞄七薇一本正經的臉色，微微翹起嘴角，也沒有問什麼，重新發動了車子。破舊的三輪摩托衝進夜幕，伴隨著車後一串易拉罐拖地聲，像幸福的音節。

晚風吹拂在臉上，像吹散遮住月亮的烏雲，七薇的下巴微微抬起，有著一慣的倨傲和神氣，嘴角掀起，帶著微微的矜持和發自肺腑的溫柔愛意，輝煌的城市向他們敞開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