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的日頭像個大火球一樣掛在天上,毒辣辣地炙烤著大地。

孫嬤嬤那邊派來的婢女春桃站在庭華苑中,瞧著從屋子裡面走出來的甘棠,空氣中的燥熱使得她心中也有些煩悶,春桃喊住甘棠:“這麼久了王妃還沒醒來嗎?孫嬤嬤那邊可是等的有些著急了。”

春桃不信抬出孫嬤嬤來王妃還會收拾得那麼慢吞吞,害得她在這日頭下面,曬得全身紅得難受。

甘棠臉上笑得無辜,說出的話也是輕語婉言:“王妃剛醒,這就在收拾了,勞煩姐姐再多等一等。”

哼,她早瞧著孫嬤嬤那一幫人不順眼了,天天的就知道來給王妃添堵,王妃也是性子好忍讓著她們。現在可不一樣了,王妃醒悟了,不打算忍讓了,她倒要瞧瞧這群人還能威風到幾時。

說罷,甘棠嘴裡輕聲哼著小曲,轉身去了庭華苑的小廚房。

這麼熱的天,她得去廚房吩咐下人做些雪花酪給王妃送去解暑,好讓王妃一邊歇著一邊欣賞這群蠢貨怎麼犯蠢。

甘棠走得輕鬆愜意,可是春桃心中窩火氣得簡直就要咬碎了牙。她原本想著就是替嬤嬤來叫個人,還能在嬤嬤那裡討一個好人情。更何況王妃最聽孫嬤嬤的話了,又不是多難的事情,可誰能想到她在這日頭下等了這麼久了,卻連王妃的身影也沒看到。

列日炙烤下的大地像個蒸籠一樣悶得人喘不過氣,春桃只覺得自已的面板被曬得越來越燙。她看到甘棠不知從小廚房那邊不知端了什麼過來,原本煩躁窩火的心再也忍不住了,抬腳就要往屋內闖:“王妃這麼久了還沒有收拾好嗎?”

端著雪花酪走來的甘棠哪裡容得下春桃這般放肆無禮,將托盤遞給一旁的婢女讓她先給王妃送去,自已伸手攔住春桃就往外扯去,一邊扯一遍還不忘斥罵:“春桃姐姐你這是幹什麼呢?王妃內室可不是你這種侍婢可以進去的!”

原本就被日頭曬得有些發暈的春桃哪裡敵得過正在勁頭上的甘棠,被甘棠伸手用力一推就摔倒在了焦燙的地上。

四肢被地面燙到的春桃抬頭就看到了甘棠居高臨下地站在臺階上俯視著自已,眼神中似乎還帶著些咄咄逼人。

屋內的盛行月聽到外面她們爭執的動靜,懶洋洋地開口問道:“甘棠,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甘棠瞥了眼倒在地上還沒轉過來彎的春桃,朝盛行月回話:“回王妃的話,沒什麼事,就是春桃姐姐在外面等太久,腦子曬得有些發懵,不小心摔在地上了。”

盛行月淺嘗了一口綿軟適口的雪花酪,涼意從口中散開直沁肺腑,語氣漠然:“曬得發懵了,那就先讓人清醒清醒吧。”

聽到王妃吩咐的甘棠派人取來一盆冰涼的井水,兜頭潑在了春桃身上。

冰涼刺骨的井水潑在身上,一瞬就讓原本發懵的春桃清醒過來。忽冷忽熱刺激得春桃腦子發漲,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疼。春桃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來,她難以置信地指著甘棠,嘴裡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

你怎麼敢這樣對我!我可是孫嬤嬤派來的人!

甘棠面上掛起驚訝與關切,她從臺階上快步走了下來,扶起春桃就站在了陽光最刺眼的空地上,嘆氣道:“春桃姐姐,你不知道你剛剛腦子發昏就要犯下大錯,幸好王妃賜了一盆水給你清醒清醒。”

甘棠打量了眼渾身溼漉漉,狼狽不堪的春桃,掩住自已內心的開心,好心對春桃勸道:“春桃姐姐,你看你現在雖然清醒了但是渾身也溼透了,不如就繼續在這陽光底下曬一曬,等王妃收拾完吧。”

說完,甘棠對周圍其他的婢女使了一個眼色,看住她,讓她在這裡好好地曬,曬乾那顆欺軟怕硬愚蠢至極的心。

庭華苑中的下人多是盛行月從將軍府帶來的,都是她兄長盛行南為她尋來的忠僕,接到甘棠眼色的婢女,沉默立在春桃了周圍不遠處,緊緊地盯著她。

春桃被氣得胸口起伏簡直就要喘不過起來,可是這是在庭華苑,都是王妃的人,自已不敢亂來。等帶著王妃回了孫嬤嬤處,自已一定要如何給孫嬤嬤哭訴,孫嬤嬤素來不喜王妃,就不信孫嬤嬤等了這麼久不生氣,孫嬤嬤一定會趁此好好拿捏磋磨她!

想到這裡,春桃的心中才算是緩過來一口氣,僅憑心中的那點願想吊著的春桃左等右等,等到了日薄西山,天色黃昏,才看到甘棠又從屋子裡面走出來。

甘棠身後並沒有王妃的身影,春桃預感有些不妙,果然,就聽到甘棠眉眼含笑地開口:“春桃姐姐,真是勞煩你等了這麼久,可惜王妃說她忽然感覺身體疲乏,並不想走動呢。若是孫嬤嬤有什麼事,那就讓嬤嬤自已過來庭華苑吧。”

好好好,白白在毒辣辣的太陽下等了一下午,還被潑了一盆水的春桃衣袖下雙手緊握,指甲彷彿就要嵌進肉裡。她心中的那團火終於忍不住了,唇齒髮顫,眼神如刀,恨恨地瞪向甘棠:“好,既然王妃不在意,那我這就去請了孫嬤嬤過來!請孫嬤嬤親自來和王妃說一說!”

甘棠微笑著衝春桃做了一個恭送的動作:“那就有勞春桃姐姐了。”

春桃陰沉著臉,帶著怒容轉身離開了庭華苑。

一旁的甘棠見狀連忙扶著盛行月支起身來靠在軟榻上,從一旁端來杯沏開溫神的茶水,眉目之間憂心忡忡:“王妃快喝口茶醒一下。”

可是盛行月並沒有伸手接過甘棠遞來的茶水,她沒有死嗎?盛行月有些錯愕地環顧四周,這不是冷宮的裝飾,倒像是之前平王府的模樣!又不可思議地打量了眼身前面色紅潤的甘棠,甘棠也恢復了沒有去冷宮受過苦難的模樣。她有些不敢相信,語氣焦急:“甘棠,快,快去給我拿面鏡子來。”

難道她又重生了?還重生到了十幾年前還在平王府的時候?

聽到盛行月的吩咐,甘棠連忙去取了一面銅鏡來遞給她,盛行月接過銅鏡,自顧自地看著鏡中那個明媚女子。是她,是她年輕的樣貌沒錯了!

“哈哈哈。”

盛行月扔下手中的銅鏡忽然大笑起來,她拼命笑,笑得流出了眼淚,沒想到啊,沒想到她又回到了平王府,回到了最初的時刻。

上天讓她重來,為何不讓她回到還沒有嫁進平王府的時候?為什麼還要她回來這裡與李桓曄相看兩厭,為什麼還要她重新受一遍不甘?

甘棠被盛行月忽然癲狂的動作嚇得面色有些蒼白,她顫聲叫住盛行月:“王妃......”

盛行月回過頭來雙眼發酸地凝視著守在她身邊的甘棠,聲音哽咽:“甘棠。”

她猶記得自已臨死前,陪在身邊的甘棠那副形容枯槁,眼中失去光澤只剩仇恨的模樣。如今看她眼眸清澈明亮,面頰帶著少女靈動稚氣與自已前世記憶中判若兩人的模樣,心酸地只想要落淚。

甘棠有些慌亂的將茶杯放在一旁托盤上,伸手輕輕拍在盛行月肩側柔聲安撫道:“王妃莫怕,奴婢在。”

盛行月緊緊環住甘棠,將頭埋在她懷中,淚水止不住地從眼中流出在甘棠衣衫之間暈染出點點溼痕。

前世她活得好壓抑好絕望,表妹陷害她,李桓曄厭棄她,宮中上下都罵她蛇蠍心腸。她怎麼變得那麼壞,怎麼能有那麼多罪孽?怎麼能那般置人命於不顧,視宮人如草芥?她還把盛家害得那麼慘,父母兄長皆沒有一個好下場。

還有甘棠,她那麼好的甘棠,怎麼能變成那般蓬頭垢面,槁木死灰?

想到前世記憶中甘棠最後的模樣,她環住甘棠的雙臂更加緊了幾分,只有感受到溫熱的觸感從掌心傳來,原本愁悒的心口才算好受了一些。

上天憐她,還肯給她一次重來的時機,這一次,她絕不會再任由自已如前世一般,眼睜睜看著兄長被殺,看著盛家敗落,看著自已像是爛泥汙垢般死去。

想到這裡,盛行月已經鬆開了環住甘棠的手臂,她從軟榻上坐起身來,深吸了口氣,將攢在胸中那團濁氣吐出。

看到王妃總算是平靜下來的甘棠鬆了口氣,想起孫嬤嬤派來的人還在屋外等候,甘棠猶豫地開口:“王妃,孫嬤嬤那邊派來的人還在外面等著。”

孫嬤嬤?盛行月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腦海中慢慢回憶著。

孫嬤嬤是李桓曄的乳母,李桓曄的母妃去世的早,孫嬤嬤算是陪他最久的平王府老人。在盛行月還沒有嫁進平王府之前,平王府內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由孫嬤嬤說了算,她在平王府內也將頤指氣使獨斷慣了。

所以在盛行月嫁入平王府,從她手中拿走平王府的管家權後,孫嬤嬤一直明裡暗裡地看盛行月不順眼,總是想給盛行月一些下馬威。王府中的下人也懂得欺軟怕硬,多是聽孫嬤嬤的吩咐很少服從她的命令。

前世的盛行月因為李桓曄的緣故,怕自已做些什麼惹了孫嬤嬤後,她去李桓曄面前告狀,惹得李桓曄對自已厭棄。所以素來都是對孫嬤嬤逆來順受,不加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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