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舒予跟程志遠坐在安靜的角落閒聊，一直注意著衛生間的方向。
馮高佝僂著腰，落魄又狼狽，踉蹌著往大廳反方向去了。
韓舒予看到，眼神變了變，若無其事跟程志遠打了聲招呼，從容不迫追上去。
“馮高。”
韓舒予喊住落荒而逃的馮高。
馮高聞聲回頭，“韓總，您怎麼也來這種地方？”他意外道。
韓舒予不答，而是走到他跟前，道：“有些事情想跟馮總請教。”
韓舒予像是沒看到他一身的傷。
“抱歉韓總，今天有些不方便，改天我請您，一定叫您賓至如歸。”
馮高渾厚的聲音少了輕浮，顯得真誠踏實，不卑不亢。
“既然馮總沒空，那就算了。我最近無聊的很，好心情總是一陣一陣的，大多時候還是萎靡不振，對掙錢和給人送錢都毫無興趣。”
韓舒予面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著轉身要走。
馮高撇了下眉毛，咬牙道：“等等！”
他知道韓舒予有把嘴邊不喜歡的肥肉丟給別人的習慣，不知道韓舒予怎麼就看他順眼了，但不想錯過。
“韓總，這邊請。”
馮高忍著身上密密麻麻的劇痛，直起幾分身子，引韓舒予坐到花園椅子上。
韓舒予看似懶懶散散隨意坐，然，身形瀟灑端正，頗有風骨。
“韓總想聊什麼，您儘管開口，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馮高滿面誠懇，客客氣氣。
韓舒予含笑問：“剛才看馮總從衛生間過來，不知道是去幹什麼？”
馮高於昏暗的環境中捕捉到他眼底精光，起身欲跑，被人家一把握住肩膀，勾回座位。
“韓總，您這是什麼意思？”馮高側頭，精明狡詐的目光乍亮。
韓舒予一笑：“馮總不是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不得先看看馮總說的是不是真話。”
馮高打量著他，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撒尿。”馮高冷聲道。
韓舒予淡淡一笑：“不知道馮總是站著撒尿，還是騎在周家和程家脖子上拉屎撒尿？”
“韓總說什麼，我聽不懂。”馮高眼含兇戾盯著韓舒予。
“馮總這眼神，我瞧著不舒服。”說著，狀似寒暄握住馮高手臂。
馮高“啊！”的慘叫一聲，額頭冒出冷汗。
緩了緩，馮高恨恨道：“韓總沒談的誠意，我就不奉陪了。”
韓舒予燦爛一笑：“誰說我沒誠意，我看上什麼就讓對方破產，拿到自已手裡，就是我對你最大的誠意。”
“我雖然不能讓馮家破產，但可以讓馮總你打理的任何一家公司破產。”
韓舒予言笑晏晏，像是在聊一頓簡單大餐，完全聽不出拿破產威脅人的意味。
狂妄！馮高目光突然兇狠。
心底卻也知道，得罪別人生意可能受影響，更或者蕭條，得罪韓舒予這隻昏昏欲睡的瘋狗，他非得咬住脖子拖死你。
馮高冷淡道：“韓總想問什麼就問吧。”他不保真就是了。
“還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韓舒予挑挑眉。
馮高眼色一寒，語氣不善道：“韓總不信我大可以別問。”
“我相信馮總。畢竟馮總也知道我時間多的很，有時間驗證訊息真假，也有研究新產業的時間。”
韓舒予眼含笑意凝望馮高，彬彬有禮，像跟老友閒聊。
馮高暗罵，道貌岸然的狗東西。
嘴上卻道：“當然，我既答應說，肯定說真話。”
“那就好。”韓舒予淡然一笑，旋即收斂笑容道：“你剛去了哪裡？”
“衛生間。”
韓舒予又問：“去幹什麼？”
馮高想說撒尿，對上韓舒予深邃淡漠的視線，咬牙道：“找周慈。”
“你之前認識周慈？”韓舒予面上輕鬆，眼睛卻緊緊盯著馮高，滿含審視。
馮高放棄掙扎：“不認識，只見過一面。”
“為什麼找周慈？”
馮高猶豫一瞬，道：“聽說她要接手家裡生意，提前去打招呼。”
“追去衛生間打招呼？打個招呼打出一身傷？”韓舒予眼色一凜，連聲質問。
馮高鎖死眉頭，低頭沉默。
韓舒予還沒問到重點，怎麼能讓他緘口不言。
“馮總不需要顧慮，我對生意夥伴品性有要求，從沒想過和你做生意。”
馮高聞言怒目瞪他。
韓舒予道：“我們家從我這一代才開始經商，七年前我在警局工作。”
馮高面色一變，韓舒予不明說他也明白了，常進常出警局是他的常態，肯定遇見過他。
“我在很久之前見過周小姐，今天追上去著實是腦袋不清醒，冒犯她也是一時糊塗，宋津淼已經給過我教訓，希望韓總手下留情。”
韓舒予眸中閃過詫異，馮高這麼識相倒是叫他意外。
“什麼時候，在哪兒見過她？”
馮高掙扎了一下，想韓舒予也知道他荒唐的過往，隨口道：“大概六七年前，藍色酒吧不遠處的小巷。”
“你們是怎麼遇見的？”韓舒予心臟不由緊了緊，“這麼多年過去，怎麼能一眼認出她？”
馮高臉色變了又變，眼神複雜道：“不記得了。”
“不記得？”韓舒予厲聲喝道：“那為什麼記得她，不記得我？還不說實話嗎？”
韓舒予兇起來也是山崩海嘯，叫人招架不住，尤其他詭異的瘋狗屬性在前。
馮高心一橫，索性和盤托出。
“你找死，你找死！！”
韓舒予驟然起身，站在馮高面前，彎著身子朝他心臟捶打。
韓舒予不是宋津淼，他更狠，更知道哪裡能傷到人。
馮高只捱了他兩拳，嘔出一口血。
“韓總這是要打死我嗎？”馮高挑起嘴角，死神般烏黑兇戾的眼睛幽幽盯著韓舒予。
韓舒予揮起的拳頭停在半空，吃人的目光漸歇。
轉身委頓跌坐長椅上，片刻響起他森幽的聲音：“給我一支菸。”
馮高掏出煙，連帶打火機一起給他。
“我可以走了吧！”說著徑自站起來。
韓舒予頭也不抬：“最後一個問題。”馮高頓住腳。
“你們以前只在酒吧和KTV作死，那段時間為什麼要去附近小巷禍害人？”
“因為、因為有人喝醉進過巷子，遇見兩個姑娘，然後......”馮高沒再說，他知道韓舒予懂。
“後來悄悄在眾人中傳開，放浪刺激，年少輕狂，大多人想玩新花樣。”
韓舒予雙眼寒芒乍放，凝望馮高，冷冷道：“一群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