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內閣可還有位置
“老爺回來了——”
丫鬟拖著長音，興沖沖地跑了進來稟告。
江老夫人站了起來，一隻手牽著江雲舒，一隻手牽著李勳皓。
“好，好，開飯吧！”
一行人前往前廳用膳，江老爺神色匆匆 一看就是剛下朝便趕了過來的樣子。
江雲舒的鼻子一酸，糯糯的喊了一聲：“父親。”
江老爺的手撫了撫她的腦袋：“坐吧。”
面上還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但江雲舒知道，他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一頓飯吃得江雲舒心裡暖暖的，若是沒有那個討厭的人在，她會更高興！
吃完飯，一家人敘了許久的話，李勳皓見江雲舒還沒有要替他謀官的話，忍不住輕咳了幾聲，想要提醒江雲舒。
江雲舒不動聲色地看著開始浮躁了的李勳皓，心中冷笑，上一世她怎麼就是沒有發現他的這副德行呢！
“父親，我祖母今日聽說我要過來，特地讓我帶了一件木質縷雕絲綢四曲屏風，想來父親也會喜歡。”
江澄磊冷哂一聲：“這些所謂的清流人家啊，不喜奢華，卻喜歡這些造價昂貴製作繁瑣的藝術品。”
江老爺剛和緩一些的表情又立馬嚴肅了起來，對著江澄磊一板一眼道：“你這逆子懂什麼！俗人！”
“好了好了，我早就聽說了這件屏風，現在怕是無價之寶了，說起來，我也想看一看。”
江雲舒笑笑，她便知道祖母會喜歡。
“現就在父親書房，不如我陪祖母去看看。”
江老夫人與江老爺對視一眼：“好，那姑爺你們就自便。”
江雲舒上前扶過江老夫人，與江老爺一同前往了書房。
見狀，李勳皓的神情一鬆，身子懶懶的靠在椅子上，打量起四周來。
整個江府的建築都以闊大威嚴為主，盡顯大家氣象。
窗下的紫檀雕螭紋桌上鋪著猩猩紅織錦毛氈，地上鋪著五蝠獻壽的絨毯，沉木質的傢俱一看便知價格不菲。
金絲楠木高几上擺著青白釉梅瓶，斜插了幾支海棠花。
正廳用一架白玉翡翠百鳥朝鳳的檀木屏風隔開，長几上供奉了一尊觀音菩薩。
李勳皓不是第一次來江府，可好幾年未踏足此地，又有落敗的侯府在前對比，他的心裡隱隱生出了幾分嫉妒。
難怪江雲舒吃穿用度皆與旁人不同，原來是從小在這高階大氣的江府浸養而來。
他的拳頭攥緊，等江雲舒為自己謀得官位，他不必再看江府的臉色之時，他一定要讓自己和家人也過上這樣的生活！
江雲舒帶著祖母來到書房，二人坐在書桌前，江老爺從鼻子裡冷哼出聲：“有什麼話要避開人說？”
雖然屏風難得，但還不至於讓江雲舒和江老夫人如此心熱眼急的地步。
江雲舒吐了吐舌頭，朝著江老夫人眨了眨眼：“還是祖母知道我。”
“父親，實不相瞞，我此次回來是受了老夫人所託，來替李勳皓謀個官職。”
江老爺的眉頭舒展：“這不難，我記得翰林院那還有個編修的職位空著。”
江雲舒搖了搖頭，江老爺有些詫異地看著她：“難不成低了？”
江雲舒盯著那屏風片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一方面，她不希望李勳皓可以像上一世一樣，從從七品編修之位，一路走到正五品內閣之位。
另一方面，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向疼愛自己的兩位長輩開口，告訴他們，李勳皓對她的所作所為。
祖母身子不好，定是承受不住的。
父親為人剛直，一心為家族著想，即便是江雲舒，也不敢保證他會站在自己這邊。
畢竟，這個時代，女子和離是有辱門楣的事情。
上一世自己的表姐就是因為和離，被世人唾棄，連累家族名聲，最後一條白綾一死了之。
那時江老夫人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還急得暈了過去，直躺了三五天才緩過一口氣來……
“父親，內閣可還有職位？”
江老爺頓了一下：“內閣侍讀學士倒是還空著，只是……這個職位我不方便安排。”
內閣，靠近皇權中心。
說小了，那就是任人唯親。
說大了，那就是罔顧王法，擅自插手朝廷用人。
江雲舒扯起了一個笑容：“女兒知道，需得透過內閣首輔大人校驗，女兒只是想知道有無空職，好讓世子準備校考。”
江老爺滿意地點了點頭：“內閣侍讀學士即將告老返鄉，若是有原侍讀學士的舉薦信，姑爺的勝算許會大些。”
江雲舒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可是章索朋章大人？”
“正是，章索朋此人剛正不阿，為官幾十載清正廉明，深得內閣首輔大人的信任，若有他舉薦，那便是極好的。”
江雲舒瞭然，她對章索朋的印象也如同父親所說的一樣。
那便好辦了。
“女兒知道。”
江老爺“嗯了一聲：“你們祖孫好好敘敘話，我朝中還有事，要進宮一趟。”
“是，父親。”
江雲舒低眉順眼，送走了江老爺，她依偎在江老夫人身邊，抬眸看向她，試探般問道：“祖母可知清怡表姐之事？”
江老夫人凝神，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縱使清怡想瞞著我，可這麼大的事，怎麼能瞞得住！”
江雲舒坐直了身子，眼神裡帶著些許期翼：“表姐夫寵妾滅妻，府中妾室執掌中饋，正妻不赴宴反而帶妾室出入各處，甚至以表姐身子不好為由，把表姐的兒子交給她扶養！”
“顛倒黑白，罔顧人倫，此等做法，表姐應當一紙和離書歸家來。”
江老夫人的神色波動，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和離！女子和離你知道下場是什麼嗎！清怡性子軟弱，不能拿捏住丈夫，讓一個妾室爬到她的頭上，她不能和離，和離對女子、對家族的影響有多大你知道嗎！”
江老夫人說著，情緒激動起來，差點一口氣沒順過來，嚇得江雲舒連忙好聲哄她，幫她撫背順氣。
“祖母，你別急，表姐的事情讓表姐去處理，再不濟，我會幫她的。”
江雲舒溫聲道，垂下的睫毛掩去了她眼底的失落，上一世，表姐雖然成功和離，卻因為受不了世人的指指點點和前夫一家的羞辱，懸樑自盡了……
這一世，她一定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