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往事

程沫緩緩抬起頭，強烈而刺眼的陽光照得他雙眼迷離、頭腦發暈，然而眼前出現的那張無比熟悉的面龐更是令他如遭雷擊般瞬間失神落魄。

\"爺...爺爺？\"程沫難以置信地輕聲呢喃道。

\"怎麼啦，才幾天沒見就認不得我了？\"老人笑著伸出手，輕輕拉住程沫，程沫則死死盯著那張親切又陌生的臉龐，遲疑許久後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問道：\"您...您還好嗎？\"

程沫如此謹小慎微的模樣讓大將軍不禁一愣，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程沫的額頭，疑惑地嘟囔道：\"沒發燒啊？難不成是之前撞到頭留下的後遺症？\"

面對大將軍的關心詢問，程沫仿若未聞，只是自顧自地反覆端詳著這位朝思暮想的親人，眼神中滿是迷茫與困惑。

大將軍眼見程沫毫無反應，只得扭過頭高聲呼喊：\"阿草！阿草！\"

聽到大將軍的召喚，阿草急忙從擁擠的人群中擠出身來，快步走到程沫跟前，躬身施禮道：\"小人在！\"

\"少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怎麼連我都不認得了？軍醫到底有沒有醫好？\"大將軍一邊說著，一邊緊緊攥住程沫的手，腳步不停地往前行進。

阿草聽後心頭一緊，趕忙將當日軍醫所言一字不落的重複給大將軍聽。聽罷，大將軍憂心忡忡地看向程沫，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程沫呆坐在營帳之中，彷彿失去了魂魄一般，眼神空洞無神。

大將軍見此情形，連忙喚來了當日救治程沫的那位軍醫。軍醫進入營帳後，仔細檢查了一番，卻始終找不出癥結所在。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猶豫片刻後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將軍......這...我...小少爺他，或許是頭部遭受撞擊後的後遺症所致......\"

大將軍眉頭微皺，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軍醫。畢竟這位軍醫在軍中效力多年，如果連他都束手無策，恐怕其他醫者也難以看出端倪。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於是，大將軍揮揮手示意軍醫退下。

軍醫如蒙大赦般連連拱手作揖，然後拎起藥箱，像一陣風似的迅速離去。偌大的營帳內只剩下大將軍和程沫兩人。大將軍憂心忡忡地注視著程沫，暗自思忖：\"莫非這孩子真的變傻了不成？\"想到此處，他不禁感到一陣心痛。

而此刻，斑穆只能焦急地站在營帳之外，望著程沫的背影，心中滿是憂慮。他幾次想要衝進去，卻又被士兵們攔住。他緊緊握著拳頭，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沉默不語。

“小沫啊，你還記得爺爺嗎？”大將軍一臉緊張和期待，聲音都有些顫抖地輕聲問道。程沫緩緩抬起頭，目光凝視著眼前這位既親切又陌生的老人眼神迷茫而又哀傷。

許久之後，程沫終於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已還記得爺爺。大將軍見狀，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狂喜之情，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他急忙向前一步，繼續關切地問道：“小沫，那你現在感覺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呢？”

程沫默默地搖了搖頭，然後又微微頷首，嘴唇輕啟，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嘟囔道：“我有點累，想睡覺……”說完便再次低下頭去，彷彿所有的精力都已被耗盡一般。

大將軍心疼不已，立刻揮手吩咐道：“阿草，快去侍候少爺歇息！”一旁的阿草聞言趕忙走上前來，恭敬地應道：“遵命！”

而此時的大將軍則滿臉堆笑地看著程沫，溫柔地叮囑道：“好孩子，好好休息吧。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爺爺，知道嗎？”

然而，程沫並沒有回應大將軍的話，只是自顧自地默默換衣準備就寢。整個過程中，他始終保持著沉默，站在門外焦急等待的斑穆看到這一幕，更是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大將軍走出房間後，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同樣守候在外的斑穆，一句話也沒說，轉身便離去了。對於這位拯救了自家孫子性命、卻又乘機佔便宜計程車兵，大將軍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既有對他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又有對其行為不端的憤怒與不滿。

“你！跟我過來！”大將軍面色深沉，向著斑穆輕輕招手示意。然而，斑穆卻猶豫不決地望向正準備躺下休息、一言不發的程沫，心中暗自思忖是否應該跟隨大將軍離去。正當他猶豫之際，帳篷內突然傳出了程沫疲憊沙啞的聲音：“斑穆，你進來陪我一會兒！”

聽到這句話，大將軍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至極，他猛地一揮衣袖，壓低嗓音惡狠狠地道：“臭小子，你給我規矩點！要是敢對小沫有半點不敬，休怪我對你不客氣！”話音未落，他便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

斑穆無奈地轉過身，踏入帳篷之中。

進去後，一旁的阿草悄悄瞪了斑穆一眼，但斑穆並未理睬他，徑直走到程沫的床邊坐下。他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被窩裡，緊緊握住程沫那略顯冰冷的手，輕聲安慰道：“別怕，我就在這兒陪著你，安心入睡吧。”

程沫轉頭看了一眼阿草，然後對他說：“阿草，你先出去吧，記得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儘管心有不甘，阿草還是咬咬牙，跺了跺腳，轉身走出了帳篷。

帳篷內陷入一片寂靜，程沫默默無言許久後，終於抬起頭，目光凝視著斑穆。斑穆立刻領會到她的意圖，側耳聆聽片刻，確定周圍並無他人竊聽後，向程沫微微點頭，表示外界安全無事。

程沫身體微微顫抖著，他緊緊依靠著身旁高大而溫暖的斑穆，彷彿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心聲的港灣。然後，他開始輕聲講述起自已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往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斑穆靜靜地聆聽著，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程沫的身上，他溫柔地撫摸著程沫的頭髮，彷彿要用這種方式傳遞給他一份安慰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