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章 那個愛哭的男人
秦歲安山稍微驚訝了一下，自已戴著口罩這個人都認識他？轉念一想，哦！這個是他的辦公桌，於是點了點頭，伸出手握了握：“你好，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我是16床戚順堯的哥哥，我叫戚柏雲，我瞭解了當時的情況，特地來感謝您，我知道醫院有特殊的規定，所以我想等您下班請您吃個飯”
“當時那種情況，換做誰都會去幫忙的，我也是恰好路過，不用客氣”
“秦醫生，急診會診”
“馬上，那個家屬，你先回去吧”
“您先忙”戚柏雲看著他匆忙離開的背影失了神
他想起那天接到醫院的電話，他心急如焚，趕到醫院的時候，戚順堯已經進了手術室，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嚴不嚴重，在手術門口等著，他正想問是什麼情況，一個滿臉疲憊，戰戰兢兢的男人在站在他身邊，聲音裡帶著哭腔：“您是戚先生的家人嗎？對不起”說著深深的鞠了一躬
戚柏雲強忍著怒氣：“你怎麼開的車？現在情況怎麼樣？其他的我現在沒有時間聽，我弟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那個男人害怕極了，他沉默了，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沒有人會想發生這種事，他退到角落裡，坐在地上雙手抱頭蜷縮著，沒一會兒他的肩膀輕微的顫抖著，發出嗚咽的聲音，最後變成了號啕大哭，戚柏雲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一直注視著手術室的門。
直到護士讓他保持安靜，他才捂住自已的嘴吧，躲在角落
這種情況下，作為受害者家屬的戚柏雲無法共情，他的弟弟還在裡面不明情況。
兩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過去了……
亮著綠色燈光的“手術室”滅了，門開了，醫生長舒了口氣：“手術很成功”
旁邊原本停了哭聲的男人，又哭出了聲，戚柏雲實在忍不住了嫌棄地說：“我都沒哭，你到底在哭什麼”
聞言那男人哭的更大聲了：“我在想，要是我愛人當時出車禍的時候，有人救救她，會不會現在也還在”
……
戚柏雲想說點什麼，哪怕一個字也好，最終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什麼
人類的悲觀並不相通，或許沒人能做到感同身受
明明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的，但是看到戚順堯的時候，戚柏雲還是紅了眼眶，他從小捨不得他受一點傷害，就連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躺在床上的人，光臉上滿是傷痕，已經看不清他之前俊俏的模樣，他輕輕的靠近病床，抬起手想摸一摸床上的人，想摸一摸他的弟弟，那個男人怯生生的說：“戚先生，你最好先洗手，免得交叉感染”
戚柏雲不置可否，轉身去了衛生間，回來的時候，看到那個男人拿著一張帕子，輕輕的擦拭著戚順堯臉上的血汙，擦拭露在下面的面板，動作輕柔，難以想象，看起來五大三粗的男人，行為卻截然相反
戚柏雲沒有進入，而是打電話給助理，讓他調查這個人的情況，進去的時候那個男人自覺的退到旁邊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戚先生，我就在這裡照顧他，您放心，這個事情是我的責任，我絕對承擔，我現在就在這裡照顧他，一直到他傷好出院”
戚柏雲打量他一下，沒有說話，而是坐在病床邊，輕輕的撫摸戚順堯的頭髮，眼睛裡是是心疼
“哥？疼”戚順堯緩緩睜開眼睛，聲音氣若游絲，說不出的可憐
戚柏雲可心疼壞了，低著頭紅著眼溫柔的說：“休息會兒，哥一直在這兒守著你”
等他睡著，他才開口對那個男人說：“你去吃點東西，一會再來，讓他休息會兒”
那男人眼淚頓時蓄滿眼眶，他狠狠用胳膊擦了下眼睛：“我去給您帶點吃的，一會兒就回來”他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輕輕的帶上了門。
那個男人真的像他說的，沒多久就回來了，帶了一籠小籠包，兩份粥，兩個茶葉蛋，他把東西擺好了現在旁邊小聲說：“戚先生，過來吃點東西吧”
戚柏雲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他想拒絕，但是肚子不爭氣…看起來不怎麼樣的東西，沒想到意外的好吃。
戚柏雲的助理來了，遞給他一個檔案袋，是那個肇事司機的情況，李剛，今年32歲，同一年，父母相繼死亡，妻子沒過多久出車禍死亡，有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跟著外婆，他自已之前在一家小公司任職，但是因為要經常照顧孩子，所以公司隨便找了個理由把他開除了，現在無業，專職網約車，貼補一下家用，為人本分
短短几句話，概括了他的目前的情況，戚柏雲可能沒有想到，一個人可以倒黴到如此地步，他深深的看了李剛一眼，然後對他的助理說了幾句，讓他去辦
他的助理不可置信的問：“老闆，您確定要這樣做？”
“去吧”
那個助理把李剛從病房叫了出去，遞出了一張名片：“這個是我老闆給你的，讓你給這上面的人打電話，他會和你詳談”
那男人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內容，其他的他沒仔細看，就看到了兩個關鍵詞——律師，他馬上就抓住助理：“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我的孩子還小，我不可以坐牢，求求你，我們私了，只要不起訴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助理推開他緊緊抓住的手：“這是老闆的意思，你最好是好好聽話，不然……”
李剛跌坐在地上，顫顫巍巍的拿起手機，在助理的注視下，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助理捂著嘴，看著李剛的表情變化，他差點笑出聲，他本來是想直接告訴他的，他的老闆給了他一份工作，讓他去公司上班，並且工資非常可觀，但是在去公司報到之前，需要照顧戚順堯，一直到他完全康復！這個電話就是讓他聯絡公司法務，專門給他擬一份合同。但是他沒有直接告訴李剛，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讓他感受一下這個社會，還是有光的，或許，從現在開始，他可以完全擺脫他的過去，擁抱生活。
李剛不可置信的掐了自已一把，然後他迅速轉身站起來，動作飛快的衝進病房
戚柏雲看他進來皺了皺眉：“再哭，你就給我滾出去，別吵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