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日回門
翌日天還沒亮，軒轅廷就起身洗漱，做好了回門的準備。
為了在威武侯面前好好表現自已，他特意穿上前幾天剛做的寶藍色緞袍——這還是他成親之前，專門從宮裡送來的俸祿中咬牙拿出五十兩銀子，量身定做的衣裳。
他以前在宮裡過得寒酸，就算按規矩該有月俸和皇子規制的衣裳首飾，也都被那些得勢的太監悄悄昧了。
他這些年無權無勢，看人臉色過日子，宮裡沒有給他撐腰的人，受盡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原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
然而自從賜婚旨意下達之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太監對他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還主動返還了曾經貪他的月俸。
軒轅廷心裡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即將娶威武侯府嫡女為妻，背後有了威武侯這個岳父做靠山。
畢竟就連皇后和太子都要給威武侯幾分面子。
所以今日回門，軒轅廷自然要在威武侯面前好好表現。
“王爺。”賀嫣然從內室走出來，看見軒轅廷坐在窗前看書，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笑意，“什麼時候起床的？怎麼不叫我一聲？”
軒轅廷放下書，起身將她攬在懷裡，動作極為自然：“昨晚太累了，這不是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嗎？”
賀嫣然羞紅臉，嬌嗔跺腳：“王爺！”
軒轅廷目光落在她臉上，忍不住懷疑是自已前半生過得太苦，所以老天才賜給他這麼一個完美的妻子。
容貌沒得說，家世也不錯，還有手握兵權的岳丈做倚仗。
他的命運或許可以從此改寫。
這般想著，軒轅廷挽著她的手，語氣越發溫柔：“走吧，別讓岳父岳母等久了。”
賀嫣然嗯了一聲，像是不經意地開口：“錦王身子不好，今天大姐可能只有一個人回去。”
嫁給一個連行動自如都做不到的病秧子，註定了賀雲曦這輩子要受盡屈辱，別說跟夫君成雙成對，只怕連一兒半女都難以留下。
活脫脫守寡的命運。
軒轅廷心有所動：“嫣然，你會羨慕自已的姐姐嗎？”
“羨慕大姐？”賀嫣然詫異，“為什麼？”
“你姐姐嫁的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錦王府裡一切都是最好的……”
“表面的寵愛不一定是真的寵愛。”賀嫣然抬手阻止他的話，聲音裡有著讓人信服的善良和體貼，“錦王殿下身子那麼孱弱，皇上心疼一下也是應該的。我不羨慕大姐，我只希望自已的夫君擁有健康的體魄，可以跟我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錦王府一切都是最好的？
真是笑話。
錦王府裡最不缺的就是無處不在的眼線，無處不在的規矩，還有無處不在的刁難和磋磨。
錦王本就讓皇后厭惡，賀雲曦又在成親當日挑釁皇后的人，第二天更是怠慢皇后，不進宮請安，如此大不敬舉動，只會讓皇后更加厭惡和痛恨。
她以後不會有好日子過的，賀嫣然怎麼可能羨慕她？
軒轅廷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聽到這番話，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緊緊握著她的手：“嫣然，能娶你為妻，是我的幸運。”
賀嫣然垂眸淺笑，掩去眼底志在必得的野心。
若能母儀天下，也是我的幸運。
她無聲說道。
兩人帶上精心準備的禮物，一路坐馬車回到賀家。
威武侯夫人大老遠就迎了出來，心疼地挽著女兒的手：“嫣然，你怎麼樣？成親之後還好嗎？有沒有人找你的麻煩？我擔心死了……”
“有什麼好擔心的？”威武侯沉聲開口，“嫣然是成親嫁人，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軒轅廷眼底劃過一絲陰鬱，隨即恭敬開口：“請岳母大人放心，小婿定會疼愛嫣然，保護嫣然，視她如珍寶，此生絕不會辜負她。”
賀夫人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她想說你連自已都護不住，還能保護嫣然？
不讓嫣然跟著受委屈就謝天謝地了。
然而想到嫣然說的那個預知夢，賀夫人到底嚥下了這句話。
她心裡清楚，若軒轅廷真有那麼一絲機會問鼎帝位，今日她所說的任何一句話，來日都可能會成為他發作的藉口。
所以縱然心裡對女兒嫁給他這件事格外不滿，賀夫人還是吩咐人備了好酒好菜招待夫妻二人。
“母親，大姐沒回來嗎？”賀嫣然轉頭看了看，沒看到賀雲曦的身影。
她們是同一天出閣，自然也該是同一天回門。
賀夫人語氣冷淡：“雲曦沒回來。”
“雲曦忙著照顧錦王，可能一時脫不開身。”威武侯開口打了句圓場，並用眼神示意妻子，該說的話說，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賀夫人面色不佳，卻也不再說什麼。
“可能大姐只顧著照看錦王，壓根忘了今天是回門日。”賀嫣然無奈一笑，“畢竟昨日皇后娘娘懿旨召見，大姐都沒空去拜見皇后——”
“你說什麼？”賀夫人一驚，臉色驟變，“雲曦抗了皇后懿旨？”
賀嫣然抿唇點頭，面色帶了幾分蒼白，低聲道：“昨日皇后娘娘發了好大的脾氣，我……”
“皇后是不是刁難你了？”賀夫人心疼地抓過她的手，上上下下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傷勢，“雲曦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她怎麼能抗旨呢？她這是想害死我們嗎？”
前院人多嘴雜。
威武侯不發一語地把人帶到內廳，並屏退所有下人。
軒轅廷命隨從把帶來的禮物呈上，正要說什麼，威武侯卻已經擺了擺手，根本不關心他帶來了什麼，只問道：“昨天雲曦真的沒有進宮？”
軒轅廷點頭：“是。”
“她真是好大的膽子！”賀夫人一拍桌子，咬牙切齒怒道，“我們從小到大教她天地君親師的規矩，她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公然違抗皇后娘娘旨意，這分明就是要害死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