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醫聞言,臉色微變,心裡生出些許顧忌。

他也說不出來顧忌什麼,只是看著賀雲曦這張過於淡定的臉,總覺得這個女子不一般。

不過轉念一想,這些閨閣女子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會看懂什麼藥方?

於是他點了點頭:“稍後老臣回太醫院,命人把配好的藥包送過來,王妃只要安排侍女把配好的藥材放在砂鍋裡煎好,一日兩次給錦王殿下服用就行。”

賀雲曦點頭:“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用一貼就行。”陸太醫轉頭看向軒轅瑾,面露愧疚之色,“錦王殿下身子狀況太過特殊,暫時還沒找到根治的辦法,只能服藥緩解痛苦,還望王妃對殿下多一點耐心。”

賀雲曦點頭:“王爺遭受這般痛苦,我心疼都來不及,自然會好好照顧他,請太醫不必擔心。”

陸太醫交代了幾句,正要轉身離開,忽然開口:“王爺這兩天確定沒用別的藥?”

賀雲曦不解:“陸太醫指的是……”

陸太醫嗅了嗅,雖然屋子裡用了安神香,也開窗透過風,但還是有股隱隱約約的草藥味揮之不去。

他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懷疑:“王爺寢殿裡像是有藥味。”

“錦王殿下常年臥床,有藥味不是很正常?”賀雲曦面色浮現不解之色,“成親那晚進來之後,我就聞到了屋子裡的草藥味,比今天更濃郁。我有些不太適應,才連續兩天把窗子都開開,讓藥味散去一些。”

是嗎?

陸太醫半信半疑,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錦王常年用藥,屋子裡有藥味確實不奇怪,但奇怪的是,這股藥味跟錦王以往用的方子並不一樣。

因為味道太雜太濃郁,被其他味道掩蓋住了,陸太醫一時也分不清究竟是哪種藥材。

思及他來王府的次數到底較少,或許嚴嬤嬤給錦王用了別的藥也有可能。

陸太醫奉旨來錦王府時,尚未聽到太多關於賀雲曦的傳言,若他是個好奇心重的人,事先打聽打聽,或許此時就不會覺得一個閨閣女子什麼都不懂了。

陸太醫離開之後,賀雲曦走進內殿,看著還在承受毒發痛苦,但看起來安靜許多的軒轅瑾,蹙眉問道:“要不要找根繩子把王爺綁起來?”

軒轅瑾死死咬著牙,明明渾身無處不在叫囂著痛苦是,疼得他臉色慘白,連唇上都沒有一絲血色。

可他神志卻無比清醒,清醒得能聽到賀雲曦說的每一個字。

“不,不用……”他緊緊攥著被褥,“陸太醫走了?”

賀雲曦嗯了一聲,走到一旁坐下來,安靜地注視著他承受毒發痛苦時的一幕。

每個人都有自已不為人知的難處。

若軒轅瑾不是中了毒,不是有人想方設法欲置他於死地,以他的身份和皇帝的寵愛,這輩子可以活得隨心所欲,毫無顧忌。

可偏偏就這麼個毒,三番兩次讓他生不如死。

賀雲曦轉過視線,不想去看他的狼狽。

咚咚咚。

軒轅瑾咬著枕頭,疼到極點時不停地拿頭撞牆,痛苦地在床上翻滾,劇烈的喘息聲和嘶吟聲自喉嚨裡溢位,令聞者心驚膽寒。

賀雲曦蹙眉:“想要戒掉阿芙蓉,王爺需要靠自已的意志力克服,若實在受不住了,我可以給你施針,但施針只能緩解一時的痛苦,而且銀針會限制你的行動——”

“不……不用。”軒轅瑾咬牙,聲音止不住的顫慄,“本王可以,我……我可以……”

賀雲曦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阿蠻帶著幾個侍女把紫竹樓裡裡外外打掃一遍,紫竹樓一樓是小廳堂,用來招待客人或閒暇時候喝茶用,二樓才是臥房和書房。

阿蠻把床上被褥枕頭都換了下來,從嫁妝裡拿出一套全新的鋪上,喝茶的茶壺茶具,吃飯用的碗筷杯碟,盡數換上新的。

空置的櫥子被擦拭乾淨,通風之後,帶來的衣裳全部被放了進去,外裙,寢衣,褲子,春裝秋衣,冬襖,披風,幾個侍女整理一個下午,把衣服分門別類放置妥當。

賀雲曦跨進進來,漫不經心地打量一番。

阿蠻笑道:“等錦王府平靜下來之後,奴婢再去給小姐多做一些新衣裳,另外什麼衣裳搭配什麼首飾,皇后命人送來的那幾套頭面質地不錯,但款式過於老氣,不好配衣服,可以留著以後送人。”

賀雲曦站在二樓窗前,開啟窗子,悠閒望向窗外。

此處視野不錯,假山涼亭,迴廊深深,湖裡錦鯉嬉戲,凌波院裡忙碌的侍女……一切景緻盡收眼底。

阿蠻在案桌上擺了薰香爐,點上沉香之後,屋子裡香氣嫋嫋,很快讓人神清氣爽。

賀雲曦獨自站了片刻,享受著難得的空閒時間。

“奴婢讓秀雲燒了水,小姐稍後好好沐浴一下。”阿蠻把她們帶來的書籍都放到隔壁暖閣裡去,走出來之際,頗有些心疼地說道,“這兩天為了給錦王解毒,小姐都沒休息好。”

賀雲曦嗯了一聲:“這兩天你們也辛苦了,待錦王身子穩定下來,你跟無煙可以出去好好逛逛,給自已也置辦些好看的衣服首飾。”

“是。”阿蠻笑著應下,隨後遲疑,“小姐真要在錦王府度過餘生?”

這個問題問得很是奇怪。

作為一個丫鬟來說不該問,而賀雲曦是以威武侯長女身份嫁給錦王,這輩子就是錦王妃。

外人看來,她的命運已完全牽繫在錦王身上,錦王能恢復健康的身體,她就可以跟著享受榮華富貴;錦王若是短命,她只有陪葬和守寡兩個選擇。

但阿蠻這麼問了,賀雲曦竟完全不覺得奇怪,只淡淡一笑:“以後的事情以後說,暫時不必考慮太多。”

“是。”

外面漸漸落下黑幕。

內殿的喘息聲漸漸趨於平緩,軒轅瑾虛脫地趴在床上,臉色煞白,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滿頭大汗。

他明白自已熬過去了一次。

外殿傳來極細微的腳步聲。

軒轅瑾試著動了動手臂,聲音嘶啞得不像是自已的:“什麼時辰了?”

“剛至戌時。”一個黑影跪在帳幔外,“主子現在可好?”

“挺好。”軒轅瑾虛弱地抬手拭去額頭冷汗,輕笑聲像是自嘲,“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好。”

外面一陣靜默,似是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句話。

“宮裡有沒有訊息傳出來?”

“皇后回宮後大發雷霆,砸碎不少東西,還召見了安王妃。”黑影說完,似是擔心主子不知安王妃是誰,恭敬地補充一句,“安王妃就是威武侯二姑娘,賀嫣然。”

軒轅瑾輕輕閉眼:“你抽空去查一下威武侯府兩個女兒的底細,從小到大,越詳細越好。”

“是。”

黑影閃身而出,很快消失於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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