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邊吆喝邊收拾，想看看她的祖傳大鐵鍋還能不能有救了。
程老太越看越生氣，好好的大鍋，愣是裂了。於是，燦爛的祖宗八輩都讓她問候了一個遍。真是什麼難聽罵什麼。
燦爛一開始還解釋一下，高陽嚇得直哭，可程老太還是繼續罵罵咧咧的，燦爛索性不吱聲了，抱著高陽回屋了。
可巧，這個時候程多魚爺倆一前一後回來了。父子倆皺著眉頭問，“誰這麼笨，蒸個饅頭還能把鍋燒炸了？”
“還不是燦爛。”程老太氣不打一處來，又囉哩囉嗦叨叨了一遍。
程多魚一腳踢開門，“金燦爛，有你這麼笨的嗎？你是不是想打仗？”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沒用大鍋蒸過饅頭啊。”燦爛嘟囔著。
“你笨死了，你不會，那你不能問問媽，讓她教教你？！”程多魚越說越氣，伸手拉著燦爛，讓她出去善後。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又推搡起來。高陽哭得震天響，燦爛忙抱起高陽來哄。這時，程老太拿著掃帚闖了進來，朝著燦爛身上就抽了上去。
燦爛整個人都傻了，她怕打著高陽，只得緊緊護住孩子，任由程老太抽打。
來到年根了，燦爛不想讓爹媽跟著操心、上火，只得打掉牙肚裡咽。可是，這麼大的委屈，她又怎麼能輕易忘了呢。於是，她每天晚上躲在被子裡哭，眼睛天天腫成桃子，就這麼一天一天捱著。
誰曾想，臘月二十八那天，程老頭拉著燦爛三口來到了孃家。
往年這個時候，程老頭也會拿著東西來串門，只是這次好像不大對勁兒，他們四口沒有一個笑模樣。我婆婆隱約察覺出問題，猜測他們可能鬧彆扭了。
公婆熱情招待著，又是倒水又是遞煙。
“別忙了，嫂子，”程老頭喝了一口茶，說道，“我今天來，是讓你們幫忙想辦法的，這兩個玩意兒天天打架，我沒有一天清淨日子。你們說這事怎麼辦？”
說完，程老頭就自顧自地抽開煙了，滿屋子煙霧繚繞，沒有一個人吱聲。只有燦爛坐在炕頭，抱著高陽不住地啜泣。
敢情好啊，這哪是來串門啊，這是來送人呢！
“大兄弟，兩個玩意兒不懂事，讓你跟著操心受累了。”婆婆打破沉默說了句話。
“嫂子，養兒女，操心受累是應該的，可是哪有這樣的，天天打架，燦爛一點虧吃不得，還不能壓發事。”程老頭毫不猶豫地把事情都推到了燦爛身上。
“對，我們把她慣壞了，是我們沒教育好。”公公很誠懇地說。
“這日子沒法過了。”程多魚在旁邊大聲說。
“多魚，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一家人過日子不容易。你是老爺們兒，你多擔待點。”婆婆哄孩子似的哄著程多魚。
“媽，這個日子真沒法過了，燦爛光罵人。”程多魚光挑理。
“燦爛為什麼罵人？”我實在忍不住了，人家都把人給你們送回來了，你們還在這好聲好氣地商量，“你要好好的，她能罵你？”
“那她也不能罵俺奶奶。”程多魚真是沒理挑了。
“罵人還有好話啊？！程多魚。你罵個好聽的我聽聽。”
“反正她罵俺奶奶就不行！俺奶奶都走了那麼多年了。”程多魚真是無理辯三分的主。
“哼，還不能罵你奶奶，真打起架來，你祖宗八輩也罵呀。”我明確告訴他，“說，你怎麼惹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