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內,玄沫接連收到兩份飛鴿傳書,內容都差不多,都是提醒子羽這幾天將被送交刑部。字跡倒是有些差別,一份看起來是雲孃的字跡,另一份就毫無掩飾的是他人的字跡,好像是在哪裡見過,現在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樣看來,這趟劫獄不可掉以輕心,也許是設的圈套,雲娘那邊怕也是走漏了風聲,已被人盯上,目前也不宜再聯絡了。
“任老,宮裡情況如何?”玄沫在暗殿裡會見任遠。
“聽不大到訊息,只知道在大皇子府抓了個刺客,押往何處不清楚,應該就是宗主,清茗也因此被關押在冷宮。”
“看來真是有人故意放出訊息,借雲孃的手引我們上鉤。”
“先派幾個人手盯緊刑部大牢,一有動靜速來報,不可擅自動手,恐有詐。”
“好。”
“那清茗姑娘?”
“你還管那貨,不是因為她,宗主怎麼可能出事。”她最好給我死在冷宮,玄沫暗想。“這事你脫不了干係,不明不白的人引薦給宗主。”
“是,是。”任遠也自知有責任,怎麼就沒看出來宗主對那丫頭如此情深呢!這次是闖下大禍了,怎麼跟老宗主和成老鬼交待哦!
數日後,子羽被轉移到了刑部,當任遠他們將他救出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臉色蒼白如紙,毫無生氣,昔日白玉長衫破爛不堪,血跡斑斑,背部和肩膀上裸露的傷痕清晰可見,四肢失去了力道般垂掛著。
“主上~”
“羽哥哥~”
“無顏~”服過丹藥的子羽微微有了點生氣,半睜的眼神沒了聚焦,深邃而空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彷彿靈魂已被抽離。片刻之後,又重新陷入昏迷。
“羽哥哥剛才說什麼?無言?”
“哦,你大概是聽錯了,應是誣陷!”任遠眼神精光。
馬車急速得往城外駛去,前後左右各有兩個人,稍微保持著距離,以防意外。車內,玄沫焦急,任遠沉思。
“今天劫獄太過順利,看來他們的目的不是防劫獄,而是放長線釣大魚。”
“那怎麼辦?”玄沫一邊說一邊掀開簾子警惕地看了下四周。
“飛鴿傳書上點名是子羽,說明他們至少知道主上這子羽的身份,那麼成莊就有危險。”
“成伯伯?我這就飛鴿傳書!”
“不妥,稍有差池,就是全莊覆滅。這樣,你路熟,又身輕如燕,著兩個人跟你一道快馬加鞭趕往成莊。這邊我會把宗主安全護送至迷宗。”
“這?”
“事不宜遲,再想就來不及了,成莊可是你羽哥哥的家,他的親人都在那,你希望出點事嗎?”
“好,羽哥哥家就拜託任老了!”玄沫不再遲疑,策馬而去。
這邊任遠立即飛鴿傳書給成莊主“成老鬼,你兒不幸欲險,現已脫離險境,吾欲送子至迷宗,請老宗主施救,性命無礙。但爾等必須立即撤離,恐宮裡賊子頃刻便至。你兒放心交與我,我定還你個大活人。不過吾有一事相托,玄沫丫頭去成莊報信了,想必她到時,你們已安全轉移,忘與她接洽,照顧一二。此行遙遙無期,暫無相聚,天澗險地,向死而生。另,你兒應有一事拜託,我替他說了,如有機會,請相助清茗亦或是叫無顏的姑娘,此女現深陷皇宮內院,也許可多得個孫子。”
任遠看著遠飛的鴿子,老臉笑成了一朵花。唉,可憐子羽這孩子,要吃些苦嘍。行至一處客棧,任遠將剩下的人又兵分兩路,分別架著一輛馬車南轅北轍。
一天一夜馬不停蹄,終於趕至迷宗附近。蒙上眼睛,循迷宗陣法,破毒瘴之氣,方得近迷宗,迷宗山四周懸崖深淵,以四方鎖鏈架橋,果真是一處天澗。任遠帶著子羽一行至迷宗,轉身砍斷天橋截了死路,也斷了生路。即便是賊人到了迷宗,也不得而入。
那邊,蕭皇后的人馬追蹤至城外樹林,便失了方向,此行蕭沐為帥,蕭皇后傳信與他:若想救清茗,需以子羽項上人頭為媒。蕭沐冷笑,以清茗相要挾,真是他的好姑媽,只是她想多了,除了清茗,其他人的生死與他何干?拿錢賣命,利益相交,這是殺手的職責所在,大可不必威脅於他。
蕭沐帶人順著馬車輪轂駛去的方向追去。行至迷宗附近,果真找不到入口,這傳說中迷宗閉關,果有其事。只是這子羽入了迷宗,難道是迷宗的人?川京看來還藏有迷宗的餘孽。子羽、無顏、煙雨樓?原來無顏入煙雨樓並不是偶然!蕭沐陰沉,這煙雨樓是保還是不保呢?他不動,不代表蕭皇后想不到,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不如讓個功給他,他去,還能有點分寸。
“廢物,如此佈局,功虧一簣,作何解釋?”
“皇后娘娘息怒。屬下追蹤至迷宗山一帶,搜尋再三,無路可入,民間傳言迷宗閉關所言非虛。所幸賊子入山,必為迷宗之流。不如放餌誘之,引蛇出洞!”
“哦,說來聽聽。”
“子羽入宮前久居煙雨樓,恐為其巢穴,其一干人等無一無辜,均予收監,女的送至城外軍隊大營,充作軍技,男的譴往礦山。”
“城外軍隊大營?你是說…”
“是的,左將軍麾下,左相之子,皇上一向倚重。賊人慾救,救還是不救,全憑左相之言。”
蕭皇后微笑點頭,左相,慕琬珺的前幕僚,開國元勳,後官拜丞相,唯一的。
“好,準了,稍後本宮自會去請旨。那子羽,可是成莊少莊主?”
“是,人稱玉面公子,先前入教坊司,就是以此名號,首秀日,《月光謠》伴琴者,皇后娘娘見過。”
“見過?怎長得不一樣?”
“不一樣?”蕭沐並未見過易容為子墨的子羽,只見過子羽原貌。
“成莊有沒有去查?”
“派人過去了,據傳報已人走莊空。”
“速度倒是快!”冷笑道:“行了,你且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