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狐王的挑釁目光過於明顯,又或者是夢娜的話無意中將暗生的情愫擊得粉碎。

螭鬽眸色陰沉,神色不辨喜怒。

前來找夢娜的圖南,剛好碰到躲在門外的螭鬽,兩人互視一眼,沒有任何交流,螭鬽徑直離開了。

圖南對於蛇獸螭鬽說不上有好感,但也絕無惡意。

畢竟兩人都是以不同形式被月女神收留在身邊的雄性。

要說對螭鬽的感覺,圖南會覺得他莫名令人顫慄。

望了眼螭鬽匆匆離開的背影,圖南沒再多想,扭頭進了城堡。

剛進門,就見到月女神跨坐在狐王的雙腿上,捧著狐王的臉一頓亂親。

當場給圖南愣住了。

看得圖南是熱血直衝腦門,大氣都不敢喘,趕忙裝作沒看見逃也似地退了出來。

待夢娜和普羅諾終於結束纏綿繾綣時,狐王才給夢娜說起這事,她嗔怪道:“怎麼不當時就提醒我?”

“提醒什麼?雄獸成年都早,你不好意思?”狐王嘴角噙著笑。

“不是,也許圖南真的有事呢?”

“他會自已打斷我們。”如果沒有,說明事情不急。

夢娜也不和他打鬧了,說了幾句就從城堡出來找圖南。

圖南一見到她,小臉就漲紅了。

“想什麼呢?小狼獸。”

夢娜指尖輕點他額頭,笑了笑掩飾了自已的尷尬。

獸世繁殖行為都常見,更何況親吻,所以這事本該就這麼過去的。

圖南沒有回答,剛才的那一幕給他的衝擊確實很大,但也在接受範圍內。

都說獸人成熟早,尤其是雄性,比起雌性和普通人類,身體發育更是早,再過個幾年,他就該成年了。

他轉身把晾曬著草藥的簸箕拿了過來,怯生生的。

“月女神,我按你教的採集到的草藥,都在這裡了。”

夢娜指尖撐著下巴,滿意的點點頭。

“嗯,我檢查檢查。”

夢娜認真地把他摘的藥草都檢查了一遍,只有兩株和昨天的不一樣。

看得出來他很用功,以後肯定能成為部落的大祭司。

就算沒能,當個巫師的能力是綽綽有餘的。

“不錯,學得挺快的。”

圖南低著頭,眸色欣喜,靦腆地笑了笑。

夢娜剛檢查完圖南這邊,赫爾娜就跑了過來。

“阿姊,阿弟,快走,有好戲看。”

赫爾娜自從被夢娜收留後,就把夢娜當作姐姐看待。

夢娜也很樂意有個妹妹,兩人便以姐妹身份相稱。

圖南叫赫爾娜作“阿姊”,卻始終叫夢娜為“月女神”,從不逾越。

圖南得了夢娜的肯定,不肯浪費時間在別處,他搖頭拒絕了赫爾娜的邀請,埋頭繼續整理著草藥。

赫爾娜也不強求,拉著夢娜便往聖壇處跑。

雄性們不知為了什麼事情,此刻聚在聖壇處決鬥。

夢娜怕自已的出現驚擾了他們,和赫爾娜躲得有點遠觀望。

聖壇的決鬥異常激烈,獸人們的起鬨聲此起彼伏。

“阿姊,你快看,那蛇獸好厲害,一個人打趴了兩個成年雄性了。”

赫爾娜興奮地大喊,夢娜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是螭鬽在和獸人決鬥。

夢娜笑笑,也許赫爾娜還不知道螭鬽是個百年老精怪?

“他們為什麼決鬥?”夢娜問。

赫爾娜想了下,把打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說是為了下次的‘燔香日’,他們就是為這件事決鬥的。”

燔香日,是萬獸城的重大節日。

燔香日當天,由萬獸城的王手持香木焚燒,大祭司吟唱祈禱詞,向獸神勒託祈禱來年的風調雨順的祭祀活動。

夢娜已經連續三年為獸城吟唱祈禱詞了。

怎麼就不記得今年有什麼不同?

“這有什麼好爭的嗎?”

赫爾娜轉頭,有些茫然,“不是阿姊說,下次要選兩個雄性在身邊幫忙念祈禱詞的嗎?”

阿姊雖美得讓獸人一見傾心,能力和品行也讓獸人敬佩,但要是真的瞭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的性情俏皮又跳脫,是個有趣的雌性。

實在是反差太大。

“啊,有這事嗎?我怎麼不記得?”夢娜撓頭,想不起來。

赫爾娜笑得眉眼彎彎,“阿姊在唸完祈禱詞時不是說了嗎?‘啊,好累,要是下次有兩個人幫忙就好了。嗯,下次一定要找兩個人幫忙。’”

夢娜差點沒驚掉下巴,“這不是隨口說的嗎?怎麼當真了?”

“再說了不是‘燔香日’不是剛過嗎?距離下次舉辦,都還有一年,這麼急的嗎?”

赫爾娜笑了笑,“誰讓阿姊是‘月女神’呢?隨便說說,雄性們就這麼狂熱了。”

說完,赫爾娜自已都覺得酸酸的,她有點羨慕阿姊了。

美麗又極其強大的雌性,怎麼會不讓人羨慕呢?

夢娜愕然,要是下次不找兩個人都對不起這些雄性了。

兩人正說著,聖壇處突然傳來了獸人們的驚恐聲。

“怎麼了?”夢娜緊盯著聖壇處。

聽見有獸人高喊:“他已經無力還手了,留他一命吧。”

黑蛇金眸冰冷,獠牙寒光畢露,勢必要將對方咬死的態勢。

螭鬽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猛然發起進攻,準備給獸人最後一擊。

千鈞一髮之時,夢娜閃身至聖壇前,擋在了倒在地上的獸人面前。

蛇獸的因著她的突然出現,動作戛然而止,最後竟收斂了血盆大口。

與此同時,螭鬽正欲生吞熊獸的想法也被打消了。

她不會讓他這麼做的。

“決鬥到這裡就可以了,他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夢娜呵斥他。

螭鬽愣在了原地,沒了多餘的動作。

夢娜叫來幾名獸人上前幫忙,獸人們將地上的獸人扶起,要把他送到“試劑房”療傷。

赫爾娜自告奮勇要照顧受傷的獸人,夢娜點頭答應了。

赫爾娜經過螭鬽的身前,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他,什麼都沒說便帶著獸人走了。

螭鬽化作人形,彎身揀起地上的蛇蛻穿好。

夢娜看了眼螭鬽,正經了神色,“跟我過來。”

螭鬽沉默地跟在她身後,直到她帶著他去了“試劑房”。

這裡是她專門研究草藥的地方,同時也有其他獸人在忙碌。

剛才被打傷的獸人都送了過來,此時獸人也是手忙腳亂,沒空顧及到剛出現的兩人。

夢娜把螭鬽領到最裡面的那一間石屋。

她在架子上翻出藥水,坐到了床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來。

“脫了。”

螭鬽默默地把蛇蛻脫下,原來她注意到了。

夢娜給他處理傷口,螭鬽也習慣了。

剛來獸城的那段時間,他身上的傷就是她治好的。

只是螭鬽全程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待夢娜處理好傷口,這才說回剛才的話題。

“決鬥中,雖說勝的一方可以取了失敗獸人的性命,這無可厚非,但他已經無力還手了,沒必要做到殺了他的那一步。”

夢娜嘆了口氣。

都說流浪獸性情冷血殘酷,但不是天生的不具備情感,只是薄弱了些。

對他的引導看來還是要上點心。

“沒有人喜歡嗜血的獸人,我也不喜歡。對待獸城裡的獸人,就應該相互友善些,大家都是鄰里鄰居的,明白嗎?”

螭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夢娜欣慰地摸了摸他的頭,像是在教一個尚未具備明辨是非能力的孩子。

只是在螭鬽的心裡,他記住的卻只有一件事—她不喜歡他的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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