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青微微笑道：“是了，就那一個賴少。”
“你覺得賴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洛亦問。
橘青道：“一個風流浪子。”
洛亦哈哈大笑，“那我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橘青有些為難，“這……”
“怎麼，我就讓姑娘這麼為難？”洛亦笑道。
橘青道：“您和善，對我們這種人也是一樣的好。”
洛亦挑了下眉，“是麼？”
橘青輕輕點頭。
洛亦不再為難她，揮手讓她下去。
然後他叫來自已的下人，冷聲道：“派人去查查橘青和李寒的關係，不單是現在，也包括以前。”
*
大雨嘩啦啦下個不停。
賴依塵出門避暑，卻被這大雨堵在了回程的路上。
一連跑了五六里路，才看見一個客棧。
雖然寒酸點吧，勉強是能躲雨了。
賴依塵坐著馬車，沒怎麼淋到雨，而跟著他的那些下人們，全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李寒就是其中一個。
眾僕人每人喝了碗薑湯就睡下了。
賴依塵百無聊賴，去到李寒的房間。
李寒已經休息了。
賴依塵悄悄把門關上，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
他微微俯身，注視著李寒的面孔。
李寒睡著的時候一點不設防，臉上也沒了平時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意。
賴依塵很喜歡他這副樣子，就盯著他看了好一會。
迷糊中，李寒嘟囔了一句什麼。
賴依塵沒聽清，他趴到李寒的嘴邊，卻不小心讓臉觸碰到了他的嘴唇。
賴依塵偷偷一笑。
可隨之，他就發現李寒臉上的溫度有些不正常。
他把手輕輕放在他的額頭上，一摸。
壞了，發燒了。
賴依塵連忙去推李寒，想把他叫醒。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高燒，李寒沒有醒來。
賴依塵連忙去到小玄子的房間，把他叫起來，“去找大夫。”
小玄子道：“少爺，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哪有大夫啊。”
賴依塵道：“那怎麼辦，李寒發高燒了。”
小玄子驚訝道：“啊？”
正當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店家走了過來，“怎麼了？”
“我們有個人發高燒了。”賴依塵道。
店家道：“我這還有點上次看病剩下的柴胡，和生薑一起熬了灌下去，應該能有幾分療效。”
“麻煩您了。”
小玄子熬好藥，端了過去。
賴依塵坐在床邊，將昏迷不醒的李寒扶起來，讓他半倚著自已的身子，然後伸手去拿藥碗。
他試探著將藥送進李寒的嘴裡，可李寒怎麼也不肯張口。
賴依塵無法，只得用嘴喝了藥，再給他灌進去。
小玄子無奈地轉過了身。
賴依塵將藥喂下，又讓小玄子端了一盆涼水過來，才讓他下去休息。
賴依塵用手巾沾了涼水，搭在李寒的額頭。
他過一會就換一次，就這麼一直守到了天亮。
剛剛下過雨的空氣十分清新。
賴依塵去外面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繼續回到屋裡照顧李寒。
也就是在這時候，李寒終於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
“李寒，李寒……”
模糊的影像終於聚焦，李寒看到了賴依塵正在擔憂地望著他。
李寒掙扎著坐了起來，他有些懵，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主人，你怎麼在這？”
賴依塵見他還認得他，人沒燒糊塗，就放下了心，“還說呢，你昨晚發燒，燒了一宿。”
李寒在艱難地思考他的話，然後他問道：“主人你守了我一宿嗎？”
賴依塵點點頭。
李寒動了一下嘴唇，沒說出話來。
賴依塵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太好了，燒退了。”
賴依塵正說著，忽然身子一軟，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等他清醒過來，他發現自已躺在了床上，而李寒正在照顧他。
賴依塵問道：“我怎麼了？”
一說話，他才發現自已咳了，聲音都有些沙啞。
李寒見他醒來，巴巴跑過來，“主人你醒了？”
賴依塵見他像個大狗狗一樣趴在床邊看著他，心情都好了幾分。
“主人你累倒了。”李寒道。
賴依塵想了想，“可能是我守了一夜，又沒吃早飯的緣故吧。”
他坐起來，遠遠看見桌子上已經擺上了清粥小菜。
他的肚子頓時開始咕咕叫了。
李寒笑道：“主人你餓了。”
說完，他巴巴地跑到桌前，端了碗粥，又巴巴地跑回來，將粥遞給賴依塵。
賴依塵喝了點粥，感覺舒服多了。
他看著李寒跑前跑後地伺候他，心裡別提有多滿足了。
“你風寒好了嗎？”賴依塵問。
“好多了，”李寒道，“多虧有主人照顧我。”
賴依塵心裡很受用。
他看著趴在他身邊的李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就像在摸一隻大型獵犬。
李寒微微彎起唇角，露出滿足的笑，“主人……”
賴依塵風風火火地回家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李寒的心中曾經掀起一場洶湧的波濤。
就在李寒睜開眼睛看到賴依塵的那一剎那，他的心中頓時被疑惑，感激和愧疚裹滿了。
賴依塵竟然不嫌棄他是個奴隸而照顧了他一整晚，試問這有哪個主人能做到這份兒上。
他感念賴依塵的恩德，可同時，他也對自已之前的所作所為產生了深深的厭棄。
他怎麼能做對賴依塵不利的事情呢？
他怎麼能去偷他賴家的賬本呢？
一邊是賴依塵對他毫不設防的好，另一邊是自已偷拿賬本的壞。
李寒感覺自已壞透了，他不應該擁有賴依塵對他的好。
若有一天事發，他該怎麼面對賴依塵呢？
他還能對自已這麼好嗎？
那顯然是不能的。
李寒覺得自已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必須要跟他的妹妹說不，把賬本要回來，同時，他也不要再做對賴依塵不利的事情了。
賴府可以沒，但賴依塵必須在。
這就是他的堅持。
李寒回到賴府後，就抽時間去了趟怡紅樓。
他決定了，這次一定要跟他的妹妹說不。
橘青聽到他的話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你說什麼？把賬本要回來？”
李寒點點頭，“還給我吧，我會把它燒掉。”
橘青冷笑一聲，“我已經把賬本交給專人看了。”
李寒急了，“怎麼這麼快？”
“那當然是因為我一刻也等不了了啊，我等不了看賴府覆滅，等不了看他們給我的父母陪葬，哥哥，你難道都忘了我們李家所受到的屈辱嗎？”橘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