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城,評定間。

龍興端正的坐在主位上,在他的下手分左右坐著一個個的家臣。左手下方是從內向外依次坐著氏家卜全、不破光治、長井道利等人;右手下方從內向外依次坐著稲葉一鐵、齋藤利三、加藤光泰、日根野弘就等人。評定間外還坐著一排排的下級家臣和土豪國人眾。

在坐的眾人,目光都注視著坐在主位上的主公——齋藤龍興。

前幾天的事情大家都已經聽說了,竹中半兵衛叛變,夜襲稲葉山城;龍興出逃,途中墜落山澗;醒來之後拘捕齋藤飛彈守等人。這哪一個訊息對在座的眾人來說都是晴天霹靂。大家都在觀察龍興,想從龍興的表情中得到有用的資訊。美濃齋藤氏是否還有復興的希望?

在眾人中,內心複雜的只有兩個人,那就是稲葉一鐵和氏家卜全。西美濃三人眾安藤氏,稲葉氏和氏家氏之所以可以成為強力家臣,除了他們自身家族的勢力外,無外乎他們之間錯綜複雜的聯姻關係。

在亂世中,這種政治聯盟可以鞏固自己家族的地位和權勢,也可以在征戰中得到有力的軍事援助。但現在,這兩人卻是為三人眾的同盟而糾結起來。

安藤守就和其女婿竹中半兵衛的叛亂,使二人如坐針氈。起初在聽聞安藤守就被主公龍興拘禁的時候,稲葉一鐵和氏家卜全就商量著營救,但他們的想法無非是勸諫龍興而已,從來沒有想過要帶兵襲擊稲葉山城。

如今,隨著竹中半兵衛的兵變,雖然安全的救出了安藤守就,但也把三人眾置於眾人的口舌之中,逆臣的帽子已經飄在了頭頂。這感覺是三人眾難以接受的,其後果也是三人眾難以承受的。畢竟,在美濃大多數人只是對龍興失望,但對齋藤氏還是忠心耿耿的。

“啟稟主公!人已經到齊了,可以開始評定了。”不破光治掃視了人群一圈,看著已經到齊的眾人,開口向龍興說道。

龍興也同樣的掃視了人群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稲葉一鐵身上。看著這個留有長鬚鬍子的精瘦老頭,龍興突然笑了出來。歷史上的頑固者,原來就是這麼個樣子啊!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普通的農村老父,哪裡有身為一個武將的威猛形象呢!

感覺到龍興目光的稲葉一鐵,微微抬起頭,轉向偷偷的瞄了龍興一眼,當他看到龍興臉上的笑意時,內心猛地緊縮了一下,額頭上漸漸冒出了些許冷汗。

“龍興該不會是要拿我開刀了吧!”這是稲葉一鐵內心最直接的想法。但這龍興只是微笑的注視著自己,卻一句話也不說,這又是為什麼呢?心中犯著嘀咕,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來試探一下龍興的態度。

“主公!如今稲葉山城被逆臣竹中半兵衛佔據,我等應速速發兵,奪回主公的居城啊!”稲葉一鐵急忙向龍興說道。

“是的!主公,稲葉大人的話沒錯,我們應該馬上發兵,奪回稲葉山城,剿滅竹中半兵衛這個逆賊。”氏家卜全也急忙說道。

龍興轉過頭,看向氏家卜全,內心微微有些驚異。這氏家卜全年齡也不小了,但是卻毫無蒼老的感覺,非但不覺得老,反而還覺得他很年輕。白白淨淨的,看上去好像富家子弟一般。若是放在現代社會,就和比較有錢的老闆一樣,從他身上看不出一點土豪的東西,反而覺得他是一個很有氣質和修養的文化人。

“主公放心,有稲葉大人在,攻下稲葉山城不是問題。”看到龍興盯著自己,氏家卜全急忙補充道。

他作為家中有力家臣、龍興家老,自然知道這個二世祖不懂軍事,所以急忙把稲葉一鐵抬出來,藉此試探龍興對此次事件的態度,同時也是為撇清和安藤守就的關係做鋪墊。

龍興看了看氏家卜全,又轉過頭看了看稲葉一鐵,然後看向評定間大門外,向其他家臣問道:“你們的意思呢?”

“我等贊同稲葉一鐵、氏家卜全兩位大人的意見。應該速速發兵,奪回稲葉山城。”眾人聞言,急忙俯身回答道。

“主公,竹中半兵衛的居城菩提城距此不遠,我們可以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攻打它,菩提城中尚有竹中一族的同黨,這些人也不能輕易放過啊!”不破光治面向龍興,補充道。

“嗯!既然諸位大人已有定策,那就出兵吧!”

“額~”不破光治猶豫到。

“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嗎?”龍興看著猶豫的不破光治,呆呆的問道。

“額...這個...是這樣,主公,您還沒有指定此次出兵的大將是誰。”不破光治回道。

“額...這個...這個...喔!有了,這次出兵的大將就由長井道利擔任;攻略菩提城的任務就交給不破大人了。其餘眾人務必協助!”龍興有些心虛的說道。畢竟他還不是很習慣當老大的感覺。

“我等必不辜負主公的厚望。”眾人急忙俯身答道。

“你等準備好了,就出兵吧!”

“是!”

“報!啟稟大殿,城外有一人自稱是竹中半兵衛的使者,奉其主公之命來見大殿,並呈上竹中寫給大殿的一封信。”一名傳令兵在評定間側門外說道。

“什麼?竹中的使者?”在場眾人聞言,驚呼一聲。

“把信拿來吧!”龍興心中一鬆,終於來了嗎?竹中半兵衛,我真的不想和你兵戈相見啊!原因很簡單,我打不過你。嗚嗚!

來人將信交給近侍後退出了評定間。近侍將信送到龍興手上。龍興開啟信,默默的看了起來。

家臣們都緊緊的盯著龍興手中的信,想知道,這竹中半兵衛到底在信中對龍興說了些什麼。

“唉!半兵衛用心良苦啊!”看完書信的龍興哀嘆一聲。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歷史上龍興會丟掉了美濃。竹中半兵衛又是懷著何種心情加入織田家的。

“主公,不知信上說了些什麼?”氏家卜全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有什麼,只是告訴我稲葉山城現在是空城一座,希望我能回到居城。他這次兵變只為救人,別無他意,並且他已經隱退,離開了美濃。”

“啊?”龍興說完,下面就亂了起來,大家紛紛和鄰近的人輕聲交流起來,大家都不明白竹中半兵衛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龍興。

“安靜!我們回城吧!”龍興站起身來,對在座的家臣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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