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風起

“將來由這位賢弟接手刑獄司，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啊。”

姒景澄正說的慷慨激昂，卻被姒止淵抬腿一腳踹在屁股上，身形一陣踉蹌，直接撲倒在床上。

“五叔，你踢我幹嘛？”

姒景澄小心的揉了揉屁股，看著姒止淵很是不解的問道。

他做錯了罰他也就算了，可他明明在順著姒止淵的意思，昧著良心講話，這還要打他，也實在太冤枉了。

“我要聽實話。”

聽到這五個字，姒景澄也並未急著開口，而是看了眼姒止淵的臉色。

見他神色不似作偽，才試探著道：

“當然，人無完人，再好的人也都會有缺點。”

姒景澄這次吸取了教訓，邊說邊注意著姒止淵的臉色。

見他沒有露出異常，才接著道：

“這位賢弟的缺點就是有些衝動...”

說到這裡，姒景澄停頓了一下，見姒止淵仍沒有不喜的樣子，便繼續道：

“就像剛才的事情，他進門問也不問，直接一腳把門踹開。”

“這也就是我的脾氣好，平日裡一向與人為善。”

“若是換成三哥，在他抬腳踹門的時候就被三哥的護衛扔出去了。”

姒景澄壯著膽子一口氣說完，見姒止淵沒有呵斥，反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一下又來了精神，上前幾步湊到他身旁，繼續道：

“還有就是他行事風格也太過魯莽。”

“還是剛才的事情，他連我這邊實力都不瞭解，對事情的具體情況都不清楚，便氣勢洶洶的上門問罪。”

“他的出發點或許是好的，但這習慣卻實在太差。”

“京城畢竟不同於別的地方，現在刑獄司想要秉公執法有時都會遇到阻礙。”

“他若是繼續如此行事，恐怕早晚會吃大虧。”

“心懷正義是好事，但若是正義過了頭，在這個幾乎人人都有汙濁的年代反而是一種錯誤。”

姒景澄言真意切，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姒止淵輕輕點頭，道：

“萬事都無法盡善盡美，人更是一樣。”

“你既想讓他鋒利，就不該鈍去他的稜角。”

姒景澄聽到這話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後好奇問道：

“五叔，您能不能給我透個底，這位兄弟到底是什麼來頭？”

姒止淵瞥了他一眼，搖頭道：

“可以。”

“你回去把你大哥跟你說過的話整理一下，明天送到我家裡，不僅那十遍大夏律免了，我還把這些事都告訴你。”

姒景澄脖子一縮，不著痕跡的退了半步將距離拉開，尬笑道：

“我回去考慮一下。”

姒止淵冷哼一聲，對這反應卻也不意外。

石千凝早就退至屏風之後。

涉及的皇家的事，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皇家的人可以把你當做至交親朋，可你自已若是也這樣以為，那早晚有一天會落得石向陽一樣的下場。

屋內又陷入沉默，姒止淵和姒景澄叔侄兩人皆是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過了近半刻鐘，宋恆才帶著人回來。

聽到屋外傳來的腳步聲，叔侄二人收回思緒，轉身看向屋門的方向。

宋恆很是懂事的先敲了敲門，聽到一聲“進”字後，才推開門進來。

對著二人行了一禮，道：

“王爺，殿下，人帶到了。”

姒止淵點了點頭，卻是對著他道：

“以後與我不必這麼多的禮數，刑獄司從來不注重這些虛禮。”

宋恆點頭應下，讓出身子，露出身後面色蒼白的中年男子。

不等姒止淵和姒景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便“砰”的一聲跪倒在地上，聲音有些顫抖的道：

“小人範鑫，拜見十三殿下，拜見五王爺。”

姒止淵輕輕“嗯”了一聲，道：

“起來吧。”

可範鑫卻仍跪在地上沒有動作，還將目光偷偷落在了姒景澄的身上。

姒景澄自是察覺到他這小動作，直接抬腳踹在他身上，差點將他踹出門外。

踹完似是覺得還不解氣，姒景澄又怒斥道：

“你個不長眼的東西，耳朵是聾了嗎？”

姒景澄這一腳出了全力，範鑫手捂著肩膀，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連姒景澄的呵斥聲都並未注意到。

姒景澄怒氣更盛，又想上前補上兩腳，姒止淵卻突然道：

“好了，不必在我面前演戲了。”

“人我一會兒直接帶走，剩下的事你自已處理好。”

“五叔，我沒有演戲啊。”

姒景澄滿面委屈，趕忙出口解釋道。

可姒止淵卻擺了擺手，徑直帶著宋恆和石千凝離開。

只留姒景澄站在原地，滿腹冤屈不知該如何發洩。

好在這時腦子似乎出了些問題，仍躺在地上的範鑫映入了他的眼簾。

看著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姒景澄當即毫不客氣的一腳又踹了上去，正中範鑫肥大的面門。

範鑫原本的哼哼唧唧迅速轉變為一聲慘叫。

這聲音之高亢嘹亮，若非教坊司中的房間隔音極好，只怕是能傳遍整個六樓。

姒景澄聽到這淒厲的聲音卻絲毫不為之所動，反而又抬腳踩在他手腕處，神色無比冰冷，全然沒有面對姒止淵時那副膽小的樣子。

“你再敢發出一點聲音，從今往後也就不必再出聲了。”

範鑫原本還張著大嘴嚎叫，聽到這話卻感覺一陣冷意滲入骨髓，當即把張開的大嘴合上。

那動作之迅速，險些令下巴脫臼。

姒景澄滿意的點了點頭，腳下卻繼續用力，冷聲道：

“我如果沒記錯，你應該也算是大哥的人吧。”

在這劇烈的疼痛下，範鑫面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

可他卻仍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能艱難的點了點頭，表示確認。

見他點頭，姒景澄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腳掌在他手腕用力碾著，語氣卻變得風輕雲淡：

“那就麻煩你回去轉告我大哥，我再忍他最後一次。”

“若是再有下次，可就不要怪我這個做弟弟的也不給他面子。”

範鑫肥大的臉上已不見一絲血色，眼神也變得渙散，彷彿下一瞬就要喪命。

可饒是如此，姒景澄的話音落下，他仍是忙不迭點頭，表示自已已經清楚。

姒景澄這才抬腳，可範鑫一口氣還未呼完，姒景澄的腳掌卻又落在他的腳腕。

範鑫當即瞪大雙眼，姒景澄卻並未急著用力，反而不慌不忙的道：

“還有替石夫人和千凝贖身的事，也請你轉告我大哥，讓他幫我辦的利落些。”

範鑫又是如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

“你小子不錯。”

姒景澄收回腳掌，突然誇了一句。

範鑫緊繃的心絃鬆懈，正想轉身跪謝，一陣劇烈的疼痛卻從腳腕處穿來。

伴隨著無比清晰的“咔嚓”一聲，姒景澄的聲音也不緊不慢的響起：

“不過我想了想，單純語言上的威懾未免太過蒼白。”

“為了避免我大哥不知悔改，還是該讓他有些實質性的付出。”

劇痛之下，範鑫卻只能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壓制住想要叫出聲的衝動。

他那原本毫無一絲血色的肥大臉龐已漲的通紅，可仍是死死的咬著牙，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斷了他一腳，姒景澄也不再過多為難，丟下一句“記得將我的話轉述清楚”後，便也從房間中離開。

今天之事雖說已經算是完結，但之後還保不齊會掀起怎樣的波瀾，他也該回去早做打算。

......

而另一邊，宋恆正一頭霧水的跟在冉茗雪和石千凝身後，不知在想些什麼。

姒止淵帶著他與石千凝從那房間離開後，便與他們分開。

走前也只是叮囑宋恆，要安頓好她們母女二人，似乎全然已經忘記，之前自已還說過有事要交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