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完傳送,裴伊伊勾唇一笑。
【什麼封筆之作……封筆,那是因為顧林清畫不出來了而已。】
她看著手機,沒注意到眼前,不知踢了誰的鞋子一下。
高跟鞋重心不穩,猛一下往前撲出去。
人沒事,被黑暗裡不知名英雄撈住了,就是手機飛出幾米遠,嘩啦啦摔在地,徹底犧牲了。
【我的手機,完了完了!】
護著她的不知名英雄鬆開手,邊往前走邊脫下西裝外套。
最後蹲在地上,撿起了稀碎的“屍體”抱歉回頭看著她:“這個怎麼看都不能繼續用了,我賠你一部新的吧。”
裴伊伊瞧著他的狗狗眼,想起那張臉。
“哦!是張主任!”
傅行思愣了下。
裴伊伊連忙擺手:“不了不了,它本來就已經爛的一塌糊塗,不勞張主任費心。”
傅行思愣在原地,低頭看看衣裳,恍然想起來那張名片是從張銘的外套裡掏出去的。
登時臉色就暗了些。
“你不用有負擔,賠也不是我出錢。”他話音仍舊溫柔,笑眯眯的,“這是傅家的宴會。”
“沒錯。”管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推一把眼鏡,沉穩道,“請讓傅家賠給您。在傅家的宴會上,賓客的手機被撞碎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若是不能賠償到位,都會令傅家蒙羞。”
裴伊伊驚訝。
【好傢伙,敢情傅家也是冤大頭啊!】
“噗。”傅行思忍不住笑了,他別開目光,看著舞臺正中。
臺上,傅雲握著手機,聲音極沉,抬手示意亮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希望蕭女士能解釋一下。”
傅雲臉上帶著慍色,顯然是看到了那條剛剛發出去的微博。
“蕭女士,我傅氏肯花十個億買這張畫,是因為這是我兒子喜歡的,現代最棒的天才畫家Arnana的畫,你之前和傅家說你和Arnana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又說這畫是Arnana封筆之作……可這是怎麼回事?”
他舉起手機,螢幕裡是裴伊伊剛剛用那部爛手機發出去的內容。
“你真的認識那位Arnana麼?這真的是她的封筆之作?或者……”傅雲微微眯眼,“這真的是她的畫?”
全場譁然。
裴伊伊望著那幅畫,笑著搖搖頭。
【顧林清把這張畫拿給蕭平平的時候,大概不會知道,這畫根本不是我畫的。】
傅行思愣了下。
【拖顧林清的福,我從一年前開始,研究室的工作量就多了幾十倍,每天疲憊的要死,哪裡有時間畫畫。這是我在贗品市場上遇到的那個男人畫的。】
他後背一僵,呢喃道:“男人?”
裴伊伊始終注視著舞臺中央,完全沒聽到身邊人的嘟囔。
她繞有興致的欣賞著那幅作品,忍不住讚歎。
【當年第一次見就覺得他有天賦,居然能用酷似我筆觸的,對著顧林清在媒體上的一張老照片臨摹出這麼一張來……雖然還沒畫完就被我找上門狠狠教訓了一頓。】
【但天賦就是天賦,掩蓋不住,送他去頂級繪畫學府格里森學院是正確的。】
傅行思沉默片刻,一邊扯過管家手裡的便籤,寫上“格里森學院新生”的字樣,吩咐道:“馬上去確認,要找到人。”
管家心領神會,頷首退後。
臺上正中,蕭平平還在狡辯,她聲音顫抖:“這一定是她的微博賬號被盜了!請各位不要相信盜號賊的話,我和Arnana認識不是一天兩年,我代理她的作品很多年了,我沒有必要說謊!”
“為了證明蕭氏的信譽,我會盡快聯絡到她本人,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裴伊伊勾唇一笑,大聲道:“你給不了滿意的答覆。”
她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款款上前:“蕭女士,這幅畫根本不是Arnana的作品。”
宴會場先是安靜了一瞬,而後爆出陣陣驚呼。
“這不是裴家那個老五麼?她怎麼又出來了?”
“今晚這宴會我來得真是太值了,居然能瞧見兩波大場面!”
蕭平平站在原地,整個人都震驚了。
她打量一眼裴伊伊,仍舊在臉上保持著基本的禮貌:“這位小姐,你是哪家的千金,在這種地方汙衊蕭家的後果,你承擔的起麼?”
“裴小姐,你說的是真的麼?”傅雲也沉了聲音,“你能為你現在所說的話負責麼?”
“能。”裴伊伊點頭,“傅爺爺請看,這幅畫在贗品裡也稱不上頂級,只能算是高仿之作。雖然筆觸手法和Arnana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而已,並且最大的破綻就在畫的簽名上。”
她指著Arnana的簽名字樣:“Arnana老師的習慣是從r開始連筆,後續字母一氣呵成,而這個簽名,過於清晰。只有Arnana老師早起的作品中,才會出現這種風格的簽名。作為多年代理Arnana老師作品的蕭氏畫廊,應該是最清楚這一點的。”
蕭平平臉色難看至極。
【其實你不知道,因為你只顧著和顧林清搞好關係,打成一片,你的藝術學學位都是國外野雞大學買來的。】
蕭平平強裝鎮定:“裴小姐,據我所知,你對藝術一無所知。你甚至連大學讀得工商管理都是墊底畢業,你不具備鑑定畫作的能力。鑑於你以往惡行斑斑,我會將這件事視為你們裴家對我蕭家的挑釁!”
滿場驚訝。
“天吶,裴老五這次捅了大簍子了!蕭氏在上城也是大戶人家啊!”
“快,快去告訴裴家,大事不妙了。”
裴伊伊看著亂作一團的眾人,冷笑一聲:“蕭女士,我是對藝術沒太多瞭解,但不妨礙我認識這畫真正的作者啊。”
“什麼?”蕭平平愣住。
“這張畫出自上城黑市,作畫的人叫林飛揚,現在在格里森學院學畫畫。這幅畫,他可畫了不止一張呢。”她故作天真,歪頭一笑,“我如果明明知道卻不說出來,讓傅爺爺蒙受十個億的損失,我良心不安。”
“這是真的麼?”傅雲望向蕭平平。
蕭平平搖頭:“我不知道,也不認識什麼林飛揚,傅老,以我蕭家的信譽,您應該不會相信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門小戶家的姑娘吧?”
傅雲微微眯眼,他目光打量著蕭平平,再看看裴伊伊。
不知為何,他更相信裴伊伊一些。
他思量片刻,緩緩抬手,肅然道:“這件事,到此為止。”
裴伊伊還想再開口,卻看到傅雲衝她幅度極小的搖了搖頭。
她懂了。
事情鬧大了,就算裴家有理,也會被蕭家針對,傅雲是在保護她。
“諸位,傅家的宴會上出這個問題,我在這給各位道歉。”傅雲極有威嚴,“至於這張畫的真假,我們傅家稍後會請專人前來鑑定。”
他看一眼蕭平平:“也希望蕭女士能如你所說,早日讓Arnana找回自己的賬號,好好澄清一下,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他轉身,手裡握著龍頭柺杖。
“你們兩位,都隨我來,我傅氏決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他邊走邊說,“傅氏的專家很快就到,請兩位在小休息室和我一同等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