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弈放下相框,瞥了眼書桌上那個豆豆眼玩偶,收回視線看著拿著作業,一臉扭捏的男孩,那小碎步簡直標準,陳弈揚起燦爛的笑容:“找到作業了嗎?給我看看你的作業情況。”

男孩羞憤的瞪著陳弈,他真想把作業甩這男人臉上,但媽媽要是知道了,他屁股得捱揍,男孩嘀嘀咕咕的邊罵邊瞪,陳弈無辜的眨了眨眼:“不想寫嗎?那我去和你媽媽說說……”

男孩大聲尖叫的衝向陳弈,在即將撞上陳弈時才停住腳步,男孩看著陳弈,氣的牙根癢癢,把作業狠狠砸在桌上:“你快看!”

陳弈拿起作業本,一瞬間真的有點繃不住,你說這孩子這一手狗爬字和誰學的呢?鬼怪之間的特殊秘密嗎,看不懂呢怎麼,陳弈假裝看得懂,時而點點頭,時而皺眉沉思。

男孩被陳弈這一套操作也搞得有點心驚膽戰,作業的確是亂寫的,但是這男人什麼意思啊,怎麼還有點嫌棄呢?

在男孩急得手指都掰折兩根後,陳弈才放下作業看著男孩,只是搖了搖頭不說話。男孩真的想跳起來給他兩下,好煩,好想殺人。

在男孩瘮人的目光下,陳弈屈指在桌面敲了敲:“你這作業是不是也太隨心了?要是讓你媽媽知道,她該有多傷心?”

男孩默默的盯著陳弈,無意識的咬著手指,血水順著他嘴角流下,嘴裡不停的嘀嘀咕咕:“你要是不說,媽媽就不會知道,媽媽不知道就不會傷心,對,只要你不說,只要你不會說話就好……”

陳弈無奈的嘆了口氣,像是看著調皮的鄰家小孩一樣:“你媽媽那麼愛你,她怎麼會不知道你的作業情況呢?你要是聽我的,背兩首詩詞,在你媽媽面前背出來,不僅作業沒事,你媽媽不也覺得你好好學習了?她會不會更開心?”

陳弈拿起作業本,指著上面空白的地方:“到時候老師的一句誇獎,會不會讓你媽媽振作起來,讓她知道她的兒子長大了,懂事了?”

男孩被陳弈一連串的話砸的暈暈乎乎的,他只聽懂跟著陳弈學,他媽媽會開心,男孩放下手,乖乖坐在書桌前,拿起筆目光炙熱的盯著陳弈手裡的作業本。

陳弈恢復溫和的笑容,儼然一副好老師的派頭給男孩講了一篇關於感恩的古詩,吩咐男孩認真背,定下一個小時後的默寫任務。

在男孩埋頭背書時,陳弈拿起桌上的豆豆眼玩偶,和男孩說了一聲,見男孩沒反對,就拿著玩偶出門,在即將走出房間時,陳弈耳邊再次傳來細微的聲音。

“主臥……祭臺……主臥……祭臺……”

陳弈盯著手裡的玩偶,仔細觀察發現了玩偶臉頰兩邊好像有一對括號,這什麼,酒窩?陳弈想到了向淮元,他就是有對酒窩。

陳弈思考了片刻,還是把玩偶放到了衣櫃最上面,如果玩偶是向淮元,這個房間暫時是安全的,如果不是向淮元,不帶在身邊也坑不到陳弈。

陳弈剛開啟門,腳步一頓,轉身藉著關門的側身身位,餘光看向對面的房間,門縫狹小,只看見那老太太滿是皺紋和老年斑的臉,下拉的眼角給人一種沒有攻擊力的感覺。

突然的四目相對,陳弈表情不變,笑著和老太太打招呼,老太太鬆弛的嘴唇大力裂開,露出沒有牙齒的口腔,詭異的嘴角弧度不斷擴大,發出“咯咯”的骨頭脫臼聲,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陳弈。

陳弈笑容燦爛的和老太太打起招呼,無視老太太恐怖的臉,彷彿他看見的只是一個普通老太太。

現在老太太在房間,還一直盯著他,陳弈根本沒辦法去主臥探查情況,老太太所在的房間問題也很大,雖然老太太看著挺慈祥的,但陳弈可無法忽視她身上那黑紫色,還在滴著液體的圍裙。

陳弈合上男孩房間的門,留著一條縫隙以防不測,陳弈和老太太說明了男孩在讀書,老太太機械的笑著點頭,還是沒說話,陳弈識趣的回到客廳,走到客廳時,背上的那股強烈的視線才消失。

廚房裡有聲音,男孩媽媽在廚房做菜,陳弈趁此機會在客廳和陽臺搜尋起來,他發現這裡有個很奇怪的現象,客廳的牆壁上有一家四口的全家福,陽臺也晾曬著成年男人的衣物。

透過那些衣物上被燙出的洞,以及隱隱浸透在衣物裡的煙味,能知道男人喜歡抽菸,但是找遍了也沒找到一根菸頭和打火機,菸灰缸都是乾乾淨淨的。

如果是男孩媽媽不準男人抽菸的話,總歸也會有一些痕跡,但是這裡根本不像有抽菸的人生活的樣子,那看來,門口的遺照的確是這家男主人的,102那個鬼就是這家的第四個家庭成員。

鬼等頭七?而且他出現了為什麼不回家?

陳弈沒想明白,302的鬼怪看著好像不知道他們已經死了,以為自已還是活人,遺照上的家庭成員才是已經死亡的,他們反而在舉行頭七回魂。

難道說,他們等的頭七回魂的,其實才是活人?

陳弈視線落在門口,他記得那張遺照上,雖然遺照會主動攻擊沒受邀請的人,但是拿102的那個魂來說,他們似乎成功了,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102的魂上不來。

看樣子這祖孫三人是一起沒得,就剩一個還是活人,但活著的人卻被失去死亡記憶的家人,用遺照招魂,102的魂是已經死亡了嗎?他們親手害死了唯一的家人?

背脊發涼,陳弈猛然回頭,男孩媽媽拎著把滴血的尖刀,嘴角掛著莫名的微笑,歪著頭盯著陳弈的脖頸,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動手。

陳弈一秒揚起笑容,走到男孩媽媽身邊,很自然的拿走尖刀:“我聽到剁骨頭的聲音,是需要幫忙嗎?我力氣挺大的,交給我就行了。”

男孩媽媽渾白的眼球劇烈翻滾幾下,慢慢恢復正常,看著陳弈的目光也柔和下來:“是有點麻煩,但沒關係,我自已來就行。”說完拿回刀轉身回了廚房,彷彿只是出來透口氣。

陳弈嘗試著想進廚房,男孩媽媽的聲音卻突然響起:“我剛想起來,我家衛生間的水管有點漏水,你能幫忙看看嗎?”

陳弈停住腳步,眯著眼盯著廚房的門簾,鼻間傳來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陳弈笑著答應,轉身朝著衛生間走去。

剁骨頭的聲音在廚房響起,伴隨著隱隱約約的慘叫聲,女人似乎心情不錯,悠悠哼起了一首歡快的小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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