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宮。
林霜霜看著躺在床榻上昏睡的蘇牧辰。
她的眼中充滿了擔憂和無奈。
她回想起女兒描述的比賽場景，輕輕地嘆了口氣，“哎，你真是跟你那個爹一模一樣。”
“都是那麼固執，那麼倔強。難道比武的勝利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哎，若不是那沈澈的劍偏了一寸，你現在就不是在這昏睡了！怕是屍體都涼了吧！”
林霜霜起身來到門前，她回頭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蘇牧辰，苦笑道：“呵，明天是不是要抬著你去繼續比武？哎……”
說罷，她搖了搖頭，離開了房間。
蘇牧辰做了個夢。
他夢到自已揹著竹筐，竹筐裡裝滿了各種藥材。
他沿著熟悉的山路前行，最終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山門前。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微微一愣，這個地方，他再熟悉不過了……
就在這時，一個孩童從山門內衝出，笑著喊道：“六師兄，你可算回來了！師父都等你半天了！”
蘇牧辰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師父？”
孩童見他愣住，連忙拉著他向山門內跑去。
不一會兒，一位青衫老者的身影出現在蘇牧辰的視線中。
蘇牧辰瞪大了眼睛，“師父！真的是您！”
老者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讓你採個藥，怎麼這麼久？迷路了？快隨我過來。今天的‘拔劍式’練給我看看！”
蘇牧辰眼圈微紅，連忙跟在師父後面。
不多時，一個圓形的場地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
蘇牧辰二話不說，連忙將竹筐放下。
他來到場地中央，右手緩緩握住劍柄，“錚！”的一聲，劍就以迅雷之勢拔出。
他隨意揮舞后，便“咔嚓”一聲再入鞘。
之後，再拔劍，再入鞘……如此，共九次迴圈後，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老者點了點頭，“嗯。不錯！看來你已經領悟到了‘人劍合一’。”
蘇牧辰一愣：“人劍合一？我？”
老者再次笑著點頭，“不錯。這‘拔劍九式’，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卻可以讓人真正領悟劍之道。
出鞘，入鞘。九九歸一，爛熟於心，自然可以做到人劍合一！
那，你知道‘人劍合一’之上的境界是什麼？”
蘇牧辰連忙問道：“是什麼？”
老者捋了捋鬍鬚，“那自然是——萬劍歸零！”
他頓了頓，接著道：“‘萬劍歸零’講究的是，忘記萬法，歸於虛無。而你，已經做到了忘記萬法。因為你壓根就沒學過劍法不是嗎？”
“學劍法很容易，但要想忘記，卻難上加難！所以說，這也是我一直沒教你劍法的原因。”
“方才，我看你拔劍後，隨意揮舞的劍，嗯。已經有了一分‘虛無’的影子了！看來，當初決定讓你來嘗試這種方法，果然沒有錯！”
說罷，老者也拔劍，隨意揮舞著，片刻後，再入鞘。
他笑看著蘇牧辰，問道：“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有些眼熟？沒錯！沒有章法，才是最無解的章法！你自已再琢磨琢磨吧，小牛，把竹筐揹著，跟我去煮藥！”
那個被稱作小牛的孩童，連忙屁顛屁顛地將竹筐背上，跟著老者離去。
蘇牧辰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他正要拔劍時，卻發現劍身上那無比清晰的“雲飛”二字！
蘇牧辰一驚，“怎麼回事？”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牧辰哥哥。”
蘇牧辰連忙回過頭去，是江楚楚！他驚愕地連連後退。
江楚楚流著淚，緩緩開口：“牧辰哥哥，你怎麼了？你不想看到我了嗎？”
蘇牧辰不停地搖著頭，但，他依舊在緩緩向後退著……
就在這時，夜鶯突然出現，她一把抓住江楚楚的脖子，“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蘇牧辰一驚，他連忙想要上前阻止，卻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楚楚，楚楚！”他不斷地喊著，卻無能為力……
終於，蘇牧辰從夢中驚醒，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感受著胸口的傷口，疼痛令他一瞬間就完全清醒了。
“我才剛剛睡著，你怎麼就醒了？”林千雪人還沒到，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進來。
她目光投向蘇牧辰的胸口，無奈輕嘆：“你這傢伙，怎麼連睡覺都不讓傷口安生呢？
剛剛才止住的血，又流出來了。是不是又在做那些熱血沸騰的夢，跟人比武去了？”她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無奈。
蘇牧辰想要回應，但傷口的疼痛如刀割般劇烈，只得沉默忍受。
林千雪輕手輕腳地用棉紗處理著傷口上的血跡，“我聽媽媽說，你明天還要上擂臺？真是的，你這傢伙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就你這樣，能站起來嗎？還想去比武？就算你站得起來，你又能堅持多久？
怕是都用不著別人出手，你就倒下了吧？”
她收拾好棉紗，翻了個白眼，“跟你這個木頭說這麼多也沒用。
明天再說吧，我去睡覺了，還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
你今晚最好老實點，別再做夢了哈！晚安！”
說罷，她揮著手，離開了房間。
蘇牧辰躺在床上，心中卻難以平靜。
他深吸了口氣，試圖將那些情緒壓下去。
然而，每當他閉上眼睛，那些畫面就會再次浮現。
他想起這兩次的夢境，想起江楚楚那含淚的雙眸……
“忘記萬法，歸於虛無”。
或許，這不僅僅是劍道的至高境界，更是人生的一種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