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嬤嬤們的嚴厲督導下林毓嵐等一眾小姐可謂是過了水深火熱的半個月,期間也有人為此反抗但都被嬤嬤們戒尺伺候,可謂是苦不堪言。

半月後,諸位小姐的禮儀規矩已爛熟於心,皇后娘娘命姑姑文心傳話:“半月後,新春飲宴,煩請諸位小姐好好準備!”

半月後,春節的到來令大梁京都都籠罩在一片祥和安寧的氛圍中,上到王侯貴胄,下到販夫走卒,無論家境如何這一日人們都會選擇與家人團圓同賀。

原本的春節飲宴只有皇室子弟參加,而如今多了這些秀女小姐飲宴的規模比往年大了不少,就連漫天璀璨絢爛的煙火也多備了不少。

這一晚,整個宮城中宴飲不休,煙火不滅!

酉時初刻,參加宴會的所有人都趕到了仁壽殿,前世林毓嵐也曾多次在此地參加飲宴,如今想來真是黃粱一夢,隔世煙雲!

陛下坐於殿首,皇后娘娘與韋貴妃則分座兩旁,太子殿下身份貴重落座於陛下右前方第一位,諸位皇子王公在這幾人落座後才堪堪回禮謝恩,正襟危坐於席上。

桌上金樽玉盞以品珍饈美酒,殿內歌舞齊備以賀正旦佳節,真是好一派繁花錦簇,熱火烹油似的熱鬧!

諸位皇親國戚紛紛向帝后進獻賀禮,其中太子韓乾德的賀禮金龍玉鳳屏風、二皇子的金帖道德經、三皇子韓乾旭的蜀繡萬福萬壽圖最為貴重,而四皇子的金龍玉兔掛飾卻最合帝后心意!

傳聞太子殿下屏風上的那塊玉石天然便是鳳凰于飛的模樣,太子命人將其與一尊金龍合二為一進獻帝后,美中不足的是玉鳳的翅膀上天然便有一處細微的瑕疵,但終歸是瑕不掩瑜,無價之寶!

賀禮進獻完畢後,整個宴飲方才進入高潮,席間觥籌交錯,歌舞不休,只有眾位小姐安坐席上,不敢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

直到那位流連秦樓楚館的四皇子開口:“父皇母后,這些如花似玉的小姐今晚安坐於此誠惶誠恐都花容失色了。”

有了四皇子的提議陛下和娘娘也有心考校諸位秀女,最後還是韋貴妃出了個主意:“我看不如折一支梅花,飛花傳令,傳至誰手中便聯詩一句,聯不上也無傷大雅,自罰一杯酒便是了。”

在座的諸位小姐雖在家中讀過幾本書但終究年紀尚小,筆墨稚嫩,聯上的詩句只能博大家一笑罷了,最先中招的便是那怯懦的劉潯悅,由她開頭開始了此次的聯詩。

房外寒霜房內冷,煙羅映雪帳內明。

林毓嵐聯道:

簾內烹茶潑墨香,簾外熒光照後庭。

劉潯意聯道:

應識牡丹真國色,未若嬌梅苦寒名。

劉潯悅接道:

披裘戴帽踏雪來,覓得白梨雪下寧。

林毓嵐聯道:

轉入圃園獨觀景,倚欄得見仙蹤影。

後面一句輪到耿婧衫,奈何她自小習武於詩書之事上沒太用心因此十分乾脆的放棄聯詩,自罰一杯。

之後的聯詩幾乎都被劉潯悅與林毓嵐包攬,兩人難分上下,最後還是皇后娘娘叫停方才收尾。

念陶公仰菊潔傲,儂今折梅落玉瓶。

梨花滿地照斜暉,雲光空灑月光冰。

擁爐臥榻酣睡夢,一朝夢去復前行。

皎皎孤月伴群星,西風忽轉盡儂情。

奈何飛雪伴飛花,茫茫雲翻天地淨。

不忍輕踏雪雲景,莫使飛絮沾凡性。

遙看謐夜七星陣,引儂撐傘自回亭。

上一世林毓嵐為了替韓乾旭收攏人心這簡單的席間遊戲早已遊刃有餘,因此這遊戲從頭至尾林毓嵐都未曾被罰,待吟完最後一句時便由林毓琴牽頭向林毓嵐發難:“姐姐,這麼多回合下來你一杯酒都沒被罰過。”

四皇子見在座眾多秀女因飲酒而雙頰緋紅,別有一番嫵媚姿態,而林毓嵐與劉潯悅卻神色如常,心中頓時有了新主意:“母后,孩兒還想看歌舞呢,可小姐們如今不勝酒力,孩兒的心願要落空了呢!”

劉潯意聽聞此語立刻出聲附和:“殿下,姐姐未曾飲酒且自小習舞,舞姿卓絕,不如讓姐姐獻舞一曲助興可好?”

林毓嵐聞言眉頭緊蹙,劉潯意此人當真不懷好心:“此事本就是由四皇子提出,若潯悅舞的好那必定會被四皇子相中,若舞的不好怕會觸怒龍顏擔上個大不敬的罪名,可是看如今這樣子怕是不好拒絕!”

劉潯悅突然被點名獻技一時不知該如何做,她轉頭迷茫無措地看著林毓嵐求助,林毓嵐默默衝她點點頭讓她應下了此事。

就在劉潯悅應允此事往隔間更衣之時林毓嵐亦主動請纓:“陛下,娘娘,有舞無樂總是缺憾,不如讓我替悅姐姐伴奏?”

耿婧衫性情疏闊,原本就看不上後宅之中爾虞我詐的小手段,劉潯意的話讓她心生不悅,如今看林毓嵐出頭相助她心中的那股豪俠之氣藉著酒勁也立刻發作起來。

耿婧衫大步上前拱手作揖:“陛下,娘娘,小女子自小也習得一舞,名曰劍器舞,不知可否與潯悅妹妹共舞?”

待耿婧衫與劉潯悅更衣完畢,整個仁壽殿中人都屏息凝神靜候舞蹈的開始。

不經意間,金戈鐵馬般的琵琶聲起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振,耿婧衫與劉潯悅隨樂而舞將所有人都彷彿帶回了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悠遠江湖之中。

耿婧衫的舞衣不似尋常舞女那般裙帶相交,髮髻繁瑣,此時的她紅衣勝火,頭頂用一根木簪將黑如墨、長如瀑的頭髮高高挽起,英氣練達,豪氣干雲。

耿婧衫將劍器舞與自小所習武藝相合,動作連綿不斷,如長虹游龍,首尾相繼,又如行雲流水,往來不絕,寶劍出手時的震顫更是與林毓嵐的琵琶配合得當,相輔相成。

劉潯悅身材瘦弱,腰肢纖細,柔若無骨,身姿曼妙,輕靈的水袖如靈蛇般在她與耿婧衫身邊纏繞,與寶劍可謂是剛柔並濟,為整場舞蹈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媚骨天成。

舞蹈進入後半程四皇子突然開口:“看了幾位小姐的樂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大梁的女子盡是些豪邁粗狂之人,有失女子柔媚之本啊!”

話音未落,林毓嵐的琵琶聲忽而變調,原本的金戈肅殺之聲轉為綿綿細雨,潺潺溪流,偶爾的溪流波盪又如玉盤走珠,聞之令人寵辱皆忘,心曠神怡!

琵琶變調的同時宴席中傳來一曲笛音與林毓嵐的琵琶相和,林毓嵐倏然抬頭只見韓乾旭長身玉立於席上,周身圍繞著竹林隱士之風,讓林毓嵐呼吸一滯,心頭不禁漏跳一拍。

這陣笛音也給劉潯悅與耿婧衫帶去了新的靈感,兩人即興發揮讓人眼前彷彿有了比武過後知己相交,同遊江湖的自由爛漫。

最後一個音符從林毓嵐手中彈出,舞蹈亦應聲而停,在場眾人一時間難以從舞中抽身而出,過了片刻整個仁壽殿才響起震如擂鼓的喝彩聲。

一舞畢,三人皆得封賞,林毓嵐得了皇后娘娘珍藏的琵琶相思木,韓乾旭也沾光得了陛下珍藏的鷹骨笛,陛下還特意將其改名為相思曲。

陛下娘娘此等安排在座眾人皆心照不宣:“吏部尚書林家的嫡女與三皇子韓乾旭,姻緣已定。”

林毓嵐聽到陛下將琵琶與笛子分賜給二人時還未曾多想但聽到琵琶與笛子的名字又想到前世的結局,林毓嵐心內一陣焦躁驚慌,此刻她已經顧不得什麼規矩體統只想將手中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陛下,皇后娘娘的琵琶如崑山玉碎,芙蓉泣露,小女自愧不如,這相思木在皇后娘娘手中才不算辜負。”

皇后娘娘與陛下自小相識,心有靈犀,此刻她又豈會不知陛下的意思:“林小姐過謙了,這些年我已很少握琴,將這相思木贈予你也算是替它尋了個新的好主人,你就不要推辭了。”

宴席結束后皇室王公要同陛下一同守歲,因此今晚都留居宮中。

林毓嵐回房後默默盤算:“今日情狀怕是這賜婚聖旨不日便會傳達下來,我要儘快打算!”

這一晚過後,大梁的京都以致南郡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未等年後開朝便傳來了南郡雪災,凍餓死甚眾的訊息······

南郡雪災,陛下下旨提前開朝商議賑災之事,宮內選秀之事暫時擱置待雪災過後再議。

飲宴後的每一晚林毓嵐輾轉難眠,若這一世自己再次嫁給韓乾旭那未來······

南郡雪災的這幾日林毓嵐總在宮中見到一個人的身影,也是這個人讓林毓嵐看到了擺脫韓乾旭的希望,若自己能與他達成交易那這賜婚一事必能妥善解決!

“穀雨,讓人盯緊江東王,必要時我要親自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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