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總算不負父親的期望。

寧姑娘微微一笑,滿是愁緒的眉眼帶著些許溫和。

她也曾期盼著有朝一日可以名正言順地走出這畫舫,世人提起寧大人依舊是滿口稱讚的清廉好官。

只是,寧姑娘終究沒有熬過那個冬天。

嘉平三十二年冬,郭婉瑩聽到寧姑娘死訊的時候恍惚了一瞬。手中的信紙被她無意間攥破了幾個洞,任她再怎麼小心地撫平,依舊不再是曾經的樣子。

忽然間,郭婉瑩很害怕,她害怕自已太慢了,害怕她們等太久,最後,等不了清白的那一天。

郭管家茫然地看著那抹黑影疾馳而已,雪地上只留下倉惶的馬蹄印。

郭婉瑩急匆匆地連夜奔向永清縣,寒風刺骨,讓她整張臉毫無血色。

“哐當——”

楊雪嬌一顫,慌亂地扭頭看向翻窗而入的身影。

“阿瑩?你怎麼……”

話還沒問出,就被郭婉瑩抱了個滿懷。感受著她的顫抖,楊雪嬌直覺應該是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郭婉瑩看著她背上淡淡的紅痕,眼眶酸澀地收緊了手臂。

“寧姐姐她,死了。”

太傅府的寧姑娘,飽讀詩書,博學多才。楊雪嬌恍惚地想起那張總是噙著笑的溫和麵容,伸手拍了拍郭婉瑩的後背。

兩人無聲地擁抱著,映在牆上的影子都淡淡的,像是隨時都要被周圍的黑暗吞沒。

……

“你說什麼?!”

郭婉瑩的聲音幾近破音,慌亂站起身打翻了桌子上的硯臺。

“楊姑娘她……”

對面人的嘴不斷開合,郭婉瑩依舊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墨汁沿著桌面慢慢流淌,浸溼了散亂的信紙。

“滴答——”

濃稠的墨滴落在地面,染黑了地上白色的墊子。像是突兀的蟲洞,不斷地侵蝕著白皙的靈魂。

“大人……”

管家無措地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張了張嘴,又發現說什麼都是無力。悄聲退出房間,不再打擾失神的身影。

郭婉瑩愣愣地看著桌面,只差一點,她就可以將證據呈給聖上。

通敵叛國純屬無稽之談,原來是當初寧大人無意間撞見國師與新入宮的美人舉止親密,被國師找人嫁禍。

更讓郭婉瑩感到寒顫的是,國師根本不費一兵一卒,不過是拿捏住了一些人的短處,他們就爭先恐後地加入到汙衊的行列中。

有些是為了報復對立之人,有些是拉下擋在前面的攔路石。你添一筆,我加一畫,莫須有的名單就出現在了皇帝面前。

周錦年匆匆趕到書房,就看到雙目猩紅的郭婉瑩直直地盯著書桌上的信件。

聽到動靜之後,死寂的眼瞳微動,徑直地看向他。

心虛,心痛,讓周錦年羞愧於看她。

周侍郎,周小郎君的父親赫然在列。他本意是除去郭楊兩家,無奈無意間發現周錦年傾慕郭婉瑩,這才將郭大人的名字劃去。

“我……”

“我只問一句,你,是否知情?”

周錦年張了張嘴,他的確不知情。可是在事情發生之前他的確看到了父親曾數次出入國師府,後來,他查到了很多,知道了事情大約與父親、與國師他們有關。

只是那時的郭婉瑩悲痛欲絕,又對幕後之人恨之入骨,他怕了,害怕郭婉瑩知道之後會憎惡他,憎惡到,他們之間再無任何可能。

是的,兩年來,他們因為寧大人的事交情頗深。讓他漸漸看到了一些希望,幻想著有一天郭婉瑩可以接受他。

當看到父親名字的時候,周錦年知道,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

今日得知楊雪嬌的死訊,他便心中一慌,害怕郭婉瑩會做出什麼傻事,這才匆匆趕來。

一看到信紙上的內容,周錦年心中一涼。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對不起。”

沉默了許久,周錦年緩緩低下頭。除了毫無用處的道歉,他不知道該與她說些什麼。

郭婉瑩看他這樣,冷冷一笑,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周大人,請吧。”

周錦年睫毛一顫,他知道,走出這間房門,他們只能是敵人。

“我知道,可能說這些有些惺惺作態。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從未想過要傷害恩師,傷害嬌娘。”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一次,他想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如果可以,他更想早些認識她。

只可惜,時間只會往前走,再沒有可能重來。

周錦年站在門口壓下眼中的淚意,最後看了眼背過身的郭婉瑩,扭頭離開了郭府。

……

嘉平三十三年秋,京城中發生了一件大事。郭侍郎,郭皖昭大人,竟是女兒身。

不知從哪裡冒出頭的訊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在京城中蔓延開。

大街小巷,酒肆茶館都在議論紛紛。

有人驚訝郭婉瑩女子身份竟然瞞得過監考,有人謾罵她不守婦道,一個女子竟然著男裝、進官場。

更多的,是輕蔑厭惡。

“一個女人,不好好相夫教子,做什麼官?”

“憑她一個女子,如何能比得過諸多學子?莫不是行了賄,買通了上面幾位大人?”

“我看,八成是寧大人透題給她。她不是寧大人的學生嗎?寧大人可是主考哩!”

“呸!當真噁心!誰知道她怎麼賄賂的,咦,想想都噁心!”

“……”

猜忌、質疑,好像這兩年郭婉瑩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他們抓著她女子的身份,便將她所有的一切都打上了虛假的標籤。

她的學識是假的,她的才能是假的。好像只要她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們這些落榜的、上榜的,才是真才實學。

瞧啊,並非是他們學識比不過她。用心準備的考試,又怎麼比得過作弊之人?

郭婉瑩還沒來得及將密信呈上,便被鋪天蓋地的流言壓在地上。

聖上震怒,當庭摘了郭婉瑩的烏紗。烏紗帽下罩嬋娟,被愚弄的憤怒讓皇帝起了殺心。

郭婉瑩再一次進入了死牢,不同於上一次的人滿為患,這一次,只有她一人。

空蕩蕩的死牢只有纖細高挑的身影,沉重的鐐銬將四肢禁錮,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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