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眼瞳映出桌子上的小夜燈,如墨又明亮得驚人。
“不過,他們並不可能成功。鮫人的詛咒讓那些人的命數應運而生,天道自然早已規劃好了他們的一生。”
“而早已規劃好的命數,又怎會被改變?”
“能成功的,就是他應該走的。他們命該如此,躲都躲不掉。”
“鮫人的詛咒並不是永遠的,它也有時間。當仙河村的債還了,詛咒自然也就消失了。”
苗青夢張大了嘴,原來江利豪之所以可以活過三十歲,是早已經註定的。
“那,為什麼江昊言他……”
“夢夢,你要知道,一個人的靈魂是很複雜的。一個靈魂走過很長時間,身上的業果來來去去,並不是那麼容易就算清的。”
前世欠債今生償,還不完,就到下一世。天道是不會漏掉一絲半點的,江昊言要還的,自然也不僅僅是鮫人的債。
苗青夢懵懂地點頭,忽然間又想起來了長樂說的天機,渾身一激靈。
“不用緊張,天機不可洩露,洩露的,自然就不是天機。”
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長樂笑著低頭喝了口溫熱的奶咖。
苗青夢懵懵懂懂地挖著盤子裡的蛋糕,不免想到了自已。
注意到她的情緒低落,長樂舔了舔嘴角,伸手在她臉前晃了晃。
“再戳就不會吃了。”
“長樂姐,一個的命運真的無法改變嗎?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安排一個人的命運?如果什麼也沒有做錯,卻要承擔割裂的痛苦,這不是很不公平嗎?”
少女低著頭,聲音中滿是不解茫然。知道她是又想起來青雲,長樂放下叉子抿了抿唇。
“也許,現世的他會覺得很不公平。明明自已什麼都沒有做,卻要承擔前世所帶來的業果。”
“只是,一個靈魂的恩怨情仇是無法簡單的只用前世和今生來概括的。就像是一杯水,有人從裡面取走了一部分,終究是要有人來將它配平。”
“天道制定了規矩,六道中的每一個生靈,都在這規矩中過活。欠了別人的,別人欠了的,天道都會讓它歸零。”
“有些人是帶著任務來到這世間,他們是天道選中的人。這也就註定了,他們不可能擁有和普通人一樣的人生。”
“也許經過極大的痛苦,也許早早就離開人世。天道給予了他們非凡的能力,相對的,就要讓他們承擔尋常人沒有的苦難。”
長樂拍了拍少女的腦袋,聲音柔和地說著。
“凡人無法明瞭前世,也無法預知未來。你只要過好當下,完成你現在該完成的一切,這就足夠了。”
“不用想太多,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過好你的每一天,這就是最好,最好的答案。”
去學習,去玩鬧,做好你自已,僅此而已。
“姐姐,我記下了。”
苗青夢點頭,三兩口吃完剩下的蛋糕又是之前沒心沒肺的大學生一個。
“對了,我記得雲曦再過兩個月就生日了,你們準備怎麼過?”
想到那個安靜的少女,長樂笑吟吟地詢問著。
“誒!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
苗青夢誒了一聲,低頭翻著包裡的東西。
“找到了!”
翻出金燦燦的卡紙,苗青夢咳了咳一本正經地說道。
“長樂小姐,本人苗青夢,代表516寢室全體人員,鄭重地邀請你參加我們的三天兩夜旅行。”
長樂噗嗤一笑,伸手接過請柬拍了拍她的額頭。
“鬼靈精。”
少女嘿嘿一笑,揉了揉額頭笑著說道。
“這可是壽星的主意,說什麼也要邀請你跟我們一起去玩。姐姐,我可是在雲曦面前誇下海口了,你可不能讓我丟面兒~”
長樂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開啟請柬一看,原來是到D市。
“為什麼想去D市?”
想到這幾個丫頭身上的東西,長樂眼眸微微一眯,似笑非笑地看著傻笑的苗青夢。
“還能是為什麼?D市有雪啊!我可刷到了,現在D市已經有積雪了!”
雖說L市冬天也有雪,可是那麼大的雪,只有D市有。她們寢室四個人都算南方人,嗯,中原地區也算南方吧?
苗青夢理所當然地點頭,露出兩排白牙討好地拉著長樂的手臂。
“去嘛去嘛~我都跟她們說好了,酒店都定好了啦~”
“真的只是去玩?”
狐疑地看著眼睛亮晶晶的少女,看她連連點頭,長樂半信半疑地答應了下來。
“耶斯!”
見她點頭,苗青夢樂顛顛地揹著包離開了,走到門口還是不放心地扭頭。
“說好的,你可不許反悔啊!!”
“知道了,我答應的事,什麼時候反悔過?”
長樂哼地站起身,苗青夢嘿嘿一笑,蹦躂著就往學校走。
暗沉的夜裡只有幾盞路燈,天氣冷了之後,盤桓在燈下的飛蟲也少了大半。
長樂端著杯子站在落地窗前,斜靠著抵在窗簾上。小緣喝足了水,懶洋洋地在地毯上打了個滾。
“歸墟那老頭跟你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唔,邀請我去吃海鮮?”
小緣翻了個白眼,哼唧一聲翻了個身。
“不樂意說拉倒,我還不想聽呢!”
看著那尾巴不停地扭動著,長樂眼中帶上笑意。
“小氣鬼,這就生氣了?”
“小的可不敢跟大人您生氣~”
陰陽怪氣的聲音讓長樂笑出聲,扭頭看向暗淡的月亮。
“明天吃糖醋魚吧。”
?
小緣扭頭看了眼神色渺茫的女子,哦了一聲蜷縮起來假寐。
……
沒有月亮的夜空,連繁星都黯淡了。救護車閃爍的燈光早已歇息,安靜地停在急診科門前。
手術室的紅光熄滅,白秋月連忙站起身。走出來的醫生搖了搖頭,白秋月身體一晃,跌坐在長椅上。
“秋月,你怎麼樣?”
小護士看她臉色蒼白,擔憂地扶住她的肩膀。知道她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交好的幾個護士給她準備了一些吃食。
“葉醫生已經盡力了,狄英他……”
摘下口罩的女人擺了擺手,身上的手術服還帶著血跡,慢慢走到白秋月面前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