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的顧朝熙還在咆哮什麼，舒窈晴已經不想再聽了。手中的手機重的她抬不起手，就這樣放在膝蓋。
迷糊的視線裡舒窈晴顫巍巍地按下結束通話鍵，有水珠落在了她的手背。
舒窈晴忽然想起了第一次看見顧朝熙的時候，那是高一新入學的時候。
聒噪的蟬鳴伴隨著少年少女們吵鬧的聲音，喚醒了寂靜的校園。
吱呀吱呀的吊扇不知道還能執行多久，牆角的空調盡力地製造著冷空氣。
“叩叩——”
看著窗外發呆的少女被輕輕的敲桌聲拉回注意，扭過頭，入眼是一個穿著白色短袖的少年。
“同學，這裡有人嗎？”
笑得燦爛的少年宛如夏天灼熱的太陽，就那樣霸道地闖進了舒窈晴的學生時代。
從高中到大學，舒窈晴覺得自已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人給她編織了一個從校服到婚紗的綺夢。
現在的她早就脫下了那件校服，也該從夢裡醒過來了。
現實不是童話，並不是所有的堅持都有滿意的回報。
夢碎了，少女時代的太陽也落幕了。
舒窈晴擦不乾淨螢幕上越來越多的水珠，它們像是在為她過去的綺夢哀悼。
悲傷過去，成年人依舊要收拾好情緒去做她應該做的事。
一個人的生活不只有月亮，還有賴以生存的六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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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S市的夜生活無疑是繁榮的。紙醉金迷，讓人沉淪其中。
小緣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摩肩接踵的舞池，一雙尖尖的小耳朵不時地抖動一下。
“再盯眼珠子該掉出來了。”
換了旗袍的女人像是夜裡盛放的荼蘼花，只在那裡坐著，就散發著糜爛的氣味。
紅色的長裙既不露背，也不露腰。散開的裙襬像是柔軟的花瓣，露出一雙白皙的小腿。
腳腕上的紅繩細細的，金色的五瓣花穿在上面。黑色的高跟鞋交疊著，隨著女人的晃動迷亂了多少人的眼睛。
長樂搖著酒杯捏了捏小緣的耳朵，余光中的視線並沒有分得她一絲注意。再次拒了來敬酒的男人，長樂眸光一閃，那些惱人的打量就消失不見。
“吸溜，長樂，沒想到那個老古板還玩得挺花。”
小緣注意到她嫌棄的視線，輕咳了幾聲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這是在盯人呢，萬一她要害人，我好第一時間去救人吶！你可不能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奪傷我心吶！”
“呵呵。”
長樂翻了個白眼，不再去看他。看著怒氣沖天的女人，長樂低頭抿了抿杯子裡的酒。
「還是小蛇的青梅酒好喝啊。」
心下感慨，長樂隨手把杯子放在一邊，施施然起身眨眼間就消失在原位。
“誒！等等我啊！”
小緣正樂呵呵地呲著大牙，眼前紅影一閃，連忙追了過去。
“放開我！你是誰？！”
青衣的女人警惕地盯著近在咫尺的長樂，餘光看見不遠處踉蹌的身影，心中一急。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莫要阻我！”
“你要做什麼，我不管。但你要是害人性命，你覺得我會坐視不理嗎？”
長樂瞥見門口的兩個人上了車，笑吟吟地攥著女人不斷掙扎的手腕。
“你！我自然不會害人，你快鬆開我！”
女人看到那輛車消失在街道上，心中越發焦急。長樂笑了笑，拉著她離開了酒吧。
……
“放開，我還能喝！！”
醉醺醺的男人推開攙扶的女人踉踉蹌蹌地就往門口走，顧穎璐見他要倒，連忙上去扶著他。
“朝熙，你喝醉了，我送你上去休息。”
“我沒醉！！”
顧朝熙用力推開顧穎璐，見她摔倒，自已也跌跌撞撞地撞在身後的牆上。
“朝熙！”
看他撞到了後腦勺，顧穎璐連忙爬起來去檢視他的狀況。
“怎麼樣？有沒有事?！”
女人帶著淡淡的香水味撲了過來，顧朝熙厭惡地避開她的手。
“滾。”
平靜的聲音讓顧穎璐一頓，知道他這是清醒了。微微垂下眼簾，努力保持平靜。
“我先扶你上去。”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他媽讓你滾！”
一巴掌抽在顧穎璐臉上，顧朝熙滿目猙獰地盯著她，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憎惡、怨恨。
大廳裡沉默了很久，明亮的燈光讓顧穎璐的難堪無所遁形。
“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到我，我只是放心不下你，所以才忍不住來犯賤。”
“呵，你不用這樣跟我說話。我從來不欠你什麼，也不需要你放不下什麼。我是一個四肢健全的成年人，還沒有到需要人伺候的時候。”
毫不留情地扯下顧穎璐的遮羞布，顧朝熙冷著臉站起身。後腦勺的鈍痛讓他有些反胃，踉踉蹌蹌地走到廚房給自已接了杯水。
看著他的身影，顧穎璐慢慢站起身。
“是，你從來都不欠我什麼。是我欠你的，欠你們顧家的，也是我欠了晴晴。”
“啪！！！”
“你他媽還有倆提晴晴?！”
顧朝熙憋著的火氣驟然被點燃，一把將手裡的玻璃杯砸在地上。飛濺的碎片劃破了她的小腿，可她卻覺得心中的痛蓋過了一切。
“顧穎璐，我爸我媽把你領養回來，從來都沒有虧待過你。我也一直把你當姐姐一樣尊敬，晴晴更是把你當成好姐妹，好朋友！”
“可是你呢？！顧穎璐，這二十年來你學到的禮義廉恥，你的修養呢?到哪裡去了？”
顧朝熙不想提那些噁心的字眼，二十年來他一直把顧穎璐看做是自已親姐姐一樣。可是，她卻設計了他！
想到那蛇一樣的糾纏，顧朝熙就噁心地想吐。這幾天他一直害怕這件事會讓舒窈晴知道，更想把發生的一切全忘記。
可是事實告訴他，不管是不是他願意，他背叛了他跟舒窈晴十年來的感情。
今天聽到舒窈晴提分手的那一刻，他滿腦子都是完了，一定是晴晴知道了那件事。
他瘋了一樣地想要挽留，他不知道自已都在說什麼，他想讓舒窈晴反悔，他想繼續他們之間的感情。
可是，一切就像破碎的玻璃那樣，再也不會恢復成以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