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接著一條的漁船靠岸,無一例外,甲板上空空如也。一見此,一眾漁民們開始小聲竊竊私語。

小星拉著小月擠過前面的大人,忽然間對上了一雙幽藍的眼瞳。

“哥哥!”

小月嚇得縮在小星懷裡,滿是驚恐地看著掙扎的身影。這時,其餘漁民也看到了最後在船上的那個身影。

只見那是一個半人半魚的怪物,幽藍的眼瞳,猙獰的爪牙,五指間還帶著蹼。類人的五官長相,讓眾人譁然,不由得猜出了它的身份。

“是,是鮫人!!”

有人驚恐地大喊,鮫人掙扎不開身上纏著的漁網,嘶吼著企圖喝退那些與她不同的人類。

小月注意到她眼中的惶恐,慢慢不再害怕,好奇地打量著她的模樣。

“哥哥,鮫人是什麼呀?”

“我也不知道。”

小星撓了撓頭,他也對這個半人半魚的生物很好奇。幾個小孩同樣如此,圍在一起小聲地議論著。

村民們卻不像他們那樣輕鬆,每個人心中又是惶恐又是緊張。

“村長,今天我們打不到魚,是不是就是因為她?!”

“這可怎麼辦?把她放回去,萬一她要是回到歸墟告狀,那我們以後……”

“是啊是啊……”

眾人看著鮫人的眼神帶上了提防和殺意,鮫人本是天生地長的靈獸,五識本就敏銳。此刻明顯感覺到這些村民對她的不善,心中越發害怕。

“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輕靈的聲音帶著顫抖,江家小童聽著她還稚嫩的聲音心中有些不忍。

“阿孃,我們放她回去吧。”

“是啊是啊,要是她家裡人找不到她,該有多著急啊。”

江家小妹也跟著兄長附和道,江家娘子連忙捂住兩個孩子的嘴。看了眼移開視線的村民,小聲呵斥著兩個孩子。

“小孩子懂什麼?!江哥,快帶著你妹妹回去。”

“可是……”

“聽話!還有你們,也跟著哥哥姐姐回去。”

推著小星小月,示意他們四個回家去。江家小哥小妹無法,只能牽著懵懂的弟弟妹妹離開。

村長聽著村民們的話,心中已有思量。只是祭司大人還沒有過來,這才閉著嘴沒有說話。

鮫人不停地乞求著眾人,再三保證她絕對不會將今日的事告訴其他族人。

看她哭得可憐,江家娘子不忍,不由得開口說道。

“村長,不如,我們把她放了吧。她也說了,不會告訴族人的。”

“女人家知道什麼?!這種妖物最是會花言巧語誆騙他人,若是將他放了回去,咱們大家都別想好過!”

被男子這麼一吼,江家娘子只能吶吶閉嘴,不敢再多言。

又過了半刻,小江拎著祭司大人終於趕到。看著穿著白袍的男子,鮫人抖得越發厲害。

不知為何,她從這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可怕的氣息。心中越發恐慌,越發激烈地掙扎著。

漁網割裂著她的肌膚,還未滲出血,就又癒合起來。祭司看著驚恐的鮫人,眼中閃過什麼,正色道。

“絕對不可以放她回去,此類妖物心胸狹隘,倘若讓她回到歸墟,你們將再也無法打到魚。”

聽他這麼一說,漁民們越發擔心,紛紛詢問祭司應該怎麼辦。

鮫人緊緊盯著仙風道骨的祭司,身體越發緊繃。

“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了她,讓她永遠閉嘴。”

漁民們先是一驚,隨後面面相覷。這種妖物相貌類人,他們要動手殺她,難免會有些負罪感。

“倘若不殺她,以後的仙河村,將永無寧日。”

聽他這麼說,漁民們隨即狠下心來,目露兇光地看向發抖的鮫人。

“不,不!!”

鮫人拼命地掙扎著,眼中的淚水不停地滑落,卻沒有一個人心生同情。

“這妖物雖然非我族類,可是她的血肉卻有神奇的力量。吃一片,就可長生不老。”

悠然的聲音讓那些漁民越發瘋狂,手中握著尖刀衝向了驚恐的鮫人。

數不清的刀尖劃破她的血肉,鮫人痛得尖叫。血與淚迷糊了她的面孔,只剩下一雙幽藍的眼瞳泛著赤紅。

看著那些人類啃食著她的血肉,鮫人心中的怨恨不斷翻湧。疼痛伴隨著死亡的恐懼吞噬著鮫人,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面露貪婪的凡人。

“我詛咒你們,用我的血肉詛咒你們!!我要讓你們,讓你們的後人,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永遠感受和我一樣的痛苦!!!”

鮫人死了,只剩下一具骸骨,被仙河村的村民焚燒殆盡,最後隨著風被吹得一乾二淨。

此後的仙河村再也沒有打上來一條魚,有些村民無法忍受,帶著一家老小離開了仙河村。

日復一日,依舊是打不到魚。村民們開始恐慌,不知所措地懇求著祭司大人。

祭司沉吟片刻,眼睛沉沉地看向遼闊的大海。

“龍王需要祭祀,只有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一對童男女送去給他老人家做童子,才能破解詛咒。”

“這,同年同月同日生?難不成,是他們!!”

年幼的孩子被封進石墩中,每日的供奉,香火不斷。只是,無論他們再乞求,依舊打不上一條魚。

越來越多的村民離開了仙河村,曾經興旺的村子日漸衰落。最後,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只是,鮫人的詛咒沒有隨著他們的離開而消失。仙河村的後人都沒有活過三十歲,在日復一日的痛苦中死去。

經過上千年的斗轉星移,也許是鮫人的詛咒開始失效。江家到這一代,江利豪扛過了三十歲的大劫。

江母也在江利豪三十歲後一命嗚呼,原本江利豪以為曾經父母一直忌憚的家族傳說不過是封建迷信。

無論是他的父親,還是他自已,都是活得好好的。不僅活過了三十歲,而且並沒有傳說中的凌遲之感。

可是,江昊言的發病卻是毫無徵兆。從他十歲開始,身體就開始越來越差。後來上了大學之後,竟然開始好轉。

原本雲秀園已經鬆了口氣,沒想到,江昊言二十歲生日一過,突然之間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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