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以身飼火，薪火永燃
午夜過半，一彎殘月月高高掛起，淡淡的月光灑在了黎粟那蒼白的臉上。
此刻，黎粟多想正在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但顯然這有些自欺欺人。
撕扯咀嚼聲無時無刻不在折磨黎粟的耳根。
但狼人似是忘記了黎粟的存在，只自顧自的享受嘴邊的食物。
穩了穩神後，黎粟緩緩向後退去，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一步，兩步……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
“逃出去，活下去！”
這是黎粟此刻心中唯一的渴求。
唯一慶幸的是狼人似乎真的忘記了到嘴的食物即將要溜走了，一直埋頭吃著。
逐漸，黎粟和狼人已經有了一定距離，狼人在黎粟眼中也就手掌大小。
雖然已經相隔百米，但見識過那狼人的速度之後，黎粟不敢有絲毫大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狼人漸漸淡出黎粟視野。
黎粟懸著的心也是慢慢放下，心中不免慶幸，同時，又為那死去的小雨姐傷心。
從小便是這樣， 每每有陌生人接近自已，都會發生不幸的事情。
黎粟從記事起便生活在孤兒院，小時候的黎粟身體可以用弱不禁風來形容，院裡的護工也會下意識的維護他，但慢慢的就有人感覺到不對勁。
只要是試圖關心黎粟的人，都會諸事不順，就像黴運當頭一樣。
久而久之，除了院長，所有人都刻意地遠離他。
院長，是一盞明燈，照亮了黎粟孤獨而又狹小的世界。
想到院長，黎粟瞬間感覺心裡空落落的。那個慈愛的長者，已溘然長逝了。
“呼嗚嗚…”
一陣低吼鑽入耳中，瞬間把黎粟拉入現實。
只見那狼人直衝衝的奔來，猩紅的目光鎖定著獵物。
不待黎粟做出反應，狼人已經衝到近前，隨後騰空躍起。
“砰！”
只一瞬間，黎粟便被制服，一隻狼爪死死的壓在黎粟胸膛。
“咳，咳…”
好似千斤巨石從天而降壓在黎粟胸口，鮮血及內臟碎塊不住的咳出。
狼臉緩緩靠來，四目相對，對著黎粟撥出沉悶的嘶吼聲。
熱空氣夾雜著血腥味直衝黎粟腦門。
黎粟此刻渾身已經沒了知覺，只知道眼皮很重，恨不得馬上睡著。
“不甘心吶…”
這是黎粟昏迷前腦子裡唯一的想法。
………
“滴。”
空靈的水滴聲打破了寂靜，黎粟緩緩睜開眼，坐起身掃向四周。
“這是哪？”
世界一片黑暗，死一般的寂靜。
“啊！”
突然的頭痛險些令黎粟一頭栽倒，潮水一般的記憶湧入大腦。
片刻，黎粟穩住心神，喃喃自語：
“我這是死了嗎？”
黎粟嘗試著站起身，發現身上並沒有什麼損傷。於是準備四處走走。
“哎！有人嗎！”
回應黎粟的，只有自已的迴音。
深處黑暗，黎粟沒有一絲方向感，只能憑感覺走。
邊走邊喊，試圖得到回應。但顯然這是徒勞的。
……
“這到底是哪啊！”
不知過去了多久，黎粟幾度崩潰，人對於未知的事物永遠是最恐懼的，此時黎粟只能大聲宣洩出內心的恐慌。
但久而久之，黎粟慢慢平靜下來。
此處像是跳出了時間軸，黎粟發現自已連生物基礎的新陳代謝都消失了，雖然意識中感覺過去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但一點飢餓感都沒有。
漆黑寂靜的時空中，只有一人在漫無目的四處遊蕩。
…
“嗯？”
黎粟以為自已眼花了，忙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去。
下一刻，黎粟拼命地往前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遠處，在漆黑一片的空間中，出現了一絲絲微弱的光亮，就像是夜空中的一顆星星。
跑啊跑，那顆星依舊遙不可及，黎粟並不放棄，只埋頭奔跑。
終於，在跑了不知多久之後，黎粟已到近前，看到了那光亮是為何物。
一團火，只一團火，一團平凡無奇的火。
那火就這麼飄飄然的空中搖曳。
黎粟慢慢的走過去，在靠近火焰的一剎那，整個世界被點亮了。
黑色化為了白色。所謂的天空大地也都是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沒有盡頭。
那團火依舊在眼前燃燒著。
黎粟探出手，任憑火焰燃燒，但黎粟並沒有感到一點痛覺，手掌也沒有任何損傷，火焰沒有絲毫溫度。
就在這時，在黎粟耳邊出現一道聲音：
“你想要力量嗎？”
這聲音似遠似近，不分男女。
黎粟猛的四處張望，卻看不到任何人。
黎粟並沒有回答，以沉默應對。
“你想要力量嗎？”
相同的聲音再次響起。
黎粟開口問道：
“你是誰？”
一時間沒了聲音。
“這裡是哪裡？”
黎粟接著問道。
聽到此話對方像是被逗笑了一般，聲音也變得有些輕快。
“這是你的世界，你想這是哪，這便是哪。”
“嗯？”
黎粟稍顯詫異。
那聲音接著道：
“吾可以賦予你超脫凡人之力，但有一事，定要你銘諸心腑。”
“護我人族，萬載不滅！”
話畢，不待黎粟有何反應，只見面前的火焰突然爆發出了沖天的火光，火焰直插天穹。
黎粟甚至聽到從那火柱中傳出淒厲的龍吟虎嘯、鳳鳴猿啼。
諸多獸吟，組成了一曲死亡的奏章。
而一開始的那團火，延伸出了一團火繩向著黎粟伸來。
待到近前，黎粟從那火焰中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那火繩靜靜的懸停在黎粟眼前。
有一瞬間，黎粟對這朵火焰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熟悉之感躍上心頭。
那火焰也是動了起來，沿著火繩走過的路朝黎粟飄來，最後從黎粟眉心處慢慢融了進去。
過程中黎粟沒有感到絲毫不適，反而由心而生的感到放鬆，如同漂泊多年的浪子回家了一般。
隨著火焰的消逝，沖天的火柱也是慢慢消失。
慢慢睜開眼睛，黎粟發現腦海中多了許多記憶碎片，這些並不屬於他。
黎粟以旁觀者的視角搜查這些記憶。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不過這也不怪黎粟，大多數的記憶已經完全碎開，如同定格畫一般。
不過雖然不清楚這些代表了什麼，但黎粟心裡知道，自已已經揹負些東西。
那道聲音又出現了，不過聲音竟變成了一腐朽老人的聲音。
“孩子，這個世界其實並不美好，魑魅魍魎、怪力亂神諸如此類。”
“吾所在紀元雖璀璨強勢，然未除盡禍亂，鎮天下太平屬實慚愧。”
“吾輩所留之後路，你等定要好好善用。”
這次這道聲音說的話很多，黎粟沒有插話，只靜靜的聽著。
最後，那道聲音似是已經沒有了力量，聲音很小，細若蚊吟。
“去吧，孩子，除盡禍亂，為美好的明天而戰吧。”
“願此世天下太平，海晏……”
“河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