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聲沉悶而又古樸的鐘聲在山林間迴盪,聲音震盪四方,周圍的鳥獸卻如同習以為常一般,並沒有被驚走,而是自顧自做著眼下的事情。
這是一片樹木蔥鬱的山林,在其中某座山峰之上,突兀的矗立著一片房屋,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是一座寺院。
隨著視野的靠近,寺院的模樣逐漸清晰,最先被注意到的,自然是門上那寫著明晃晃三個大字的牌匾。
小隱寺。
此時小隱寺寺門大開,隱約可見其中僧人忙碌的身影,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一場血光之災即將來臨。
只見寺院外面的山道上,正有一行十幾個黑衣人邁著飛快的步伐向這邊趕來,他們手上都拿著閃爍寒光的鋼刀,一看便知道來者不善。
沒過多久,黑衣人便已經進入大門,隨著最後一人將寺門緊閉,接著便從門後傳出絡繹不絕的慘叫聲,僅僅聽著聲音就讓人毛骨悚然,更別說其內的情景了。
恰巧此時,寺院外的山道上又出現了一個身影,這是一個身材矮小,頭頂光禿的少年和尚,若是武戰天在此的話,肯定會一眼認出對方,此人便是墨雨小和尚。
他此時腳步輕快,臉上洋溢著純真的微笑,心中更是帶著離別兩年多之後,終於回到家鄉的喜悅之情,然而他卻不知道,前方迎接他的並不是笑容與懷抱,有的只是讓人撕心裂肺的慘劇。
剛一到達寺院門口,墨雨便看到緊閉著的寺門,這讓他有些疑惑,畢竟平常多數時間,這裡都是大門敞開的。
快步走到門前,墨雨正準備抬手敲門,可還沒等他動手,寺門便從裡面被開啟。
咯吱……
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墨雨的視野中,雙方視線剛一接觸,便都愣了一下,顯然沒有預料到對方的出現。
然而當透過門縫看到後方景象之後,墨雨當即雙眼泛起了血絲。
只見門內的院子裡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帶血的身影,而且從著裝上看全都是僧人,隨後又有幾個黑衣人趕了出來,他們手上的鋼刀正在不斷有粘稠的液體滴落。
滴答……
滴答……
墨雨彷彿從中聽到了師兄弟們的痛苦哀嚎:“師兄!師父!
你……你……你們。”
由於過度的憤怒,墨雨抬起的手掌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啊……殺……”沒有堅持多久,墨雨便直接失去了理智,抬手向著最近的黑衣人衝了過去。
那黑衣人想要躲閃,奈何墨雨速度太快,絲毫沒給他反應的機會。
砰!
這一掌匯聚了墨雨全身的功力,直接將黑衣人拍飛到了院子裡,途中還吐了好大一口鮮血,而在落地之前,那人便已經沒了氣息。
身後那些黑衣人面對飛過來的同伴,都是側身閃開了一條縫隙,絲毫沒有將其接下的想法。
墨雨又是一聲怒吼,隨後便是衝入門內,追著黑衣人一通輸出。
由於眾人都拿著鋼刀,墨雨沒一會便渾身受傷,還好有著不動羅漢功的護持,不然早就一命嗚呼了。
疼痛的刺激讓墨雨恢復了理智,只見他幾招便奪過一把鋼刀,隨後如同狼入羊群一般大殺四方,每次揮砍都會將一個黑衣人一刀兩斷,轉眼功夫,便就剩下一個領頭的黑衣人。
“你們……為什麼……要屠我小隱寺滿門?”
“呵呵,想知道?過來我告訴你呀。”
墨雨也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對方在調侃自已,可是為了那僅存的一絲希望,他還是緩緩上前,不過自始至終他都保持著警惕。
果不其然,上前沒兩步,對方便舉刀砍了過來。
“呀……”
墨雨面對對方的攻擊,先是一刀將其武器挑飛,隨後刀光一閃,黑衣人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便見一條血線從其頭頂延伸到了腳下。
看到周圍沒有了黑衣人,墨雨這才將目光望向院內橫七豎八躺著的師兄弟們,僅僅一眼,他原本被壓抑著的悲傷便一股腦湧了出來,淚水如泉湧般傾瀉而下,以至於他連前方道路都無法看清。
撲通!
一個踉蹌,墨雨摔倒在地,滿心的急切讓他來不及起身,就那麼爬著哭著一點點向前:“大師兄,你醒醒,快醒醒啊……
二師兄……
五師兄……
小師弟……”
一次次的呼喊,一次次的失望,終於在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個蒼老的身影:“師父!”
彷彿此刻突然來了力氣,只見他爬行的速度快了許多,沒一會便將師父的身體扶起,隨後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呼喚。
或許是呼喚起了效果,又或許是師父不甘心這麼悄無聲息的離去,總之下一刻,他竟然奇蹟般的清醒了過來:“墨雨,是你麼?”
明明近在眼前,師父卻是彷彿什麼都沒看到一般,伸手四下摸索起來。
墨雨連忙抓住師父的手掌,將其放到自已臉上:“師父,是我,墨雨回來了。”
“好,好,回來就好。”
眼看著師父快要不行了,墨雨連忙試圖起身:“師父,您撐住,弟子這就去拿金瘡藥。”
“不!不用了,為師已經快不行了,現在你仔細聽著,這是為師最後的遺言,一個藏了十幾年的秘密。”
“不會的,師父一定不會死的,一定不會。”嘴上這麼說,可墨雨眼中的淚水卻更加洶湧,同時也乖巧的等著師父的訴說。
“其實十幾年前,師父在下山遊歷的時候,碰見了一場殺戮,一個村子數百條生命被剝奪,當時的場景慘不忍睹,為師在村子裡尋找了許久,終於發現兩個活著的人,一個是你,一個是你娘。
當時你娘交代了你的身世,隨後便拜託我找來一個死嬰將你換走,你娘在安詳的微笑中,自縊而亡。”
說到這裡,師父努力喘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下去:“說來事情也是為師自作自受,當時為了以後你能夠尋到自已的身世,便將你娘隨身攜帶的玉佩留了下來,這才惹來這場殺身之禍。
墨雨,你聽著,其實……你是……是……”
說到這裡,師父的聲音越來越小,墨雨將耳朵靠近試圖聽清,然而換來的只是師父那無力垂下的腦袋。
“師父……!”
淒涼的呼喚響徹整片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