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宴眼神微眯,那張鬼斧神工刀削般的臉,幽暗平靜,似乎要把人吞沒。

連景玄宗都有點猜不透,他這位外甥一向冷心絕情,會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參與進來。

“謝卿,今日你是否與她同乘?若是沒有,便證明她在撒謊,罪責坐實,罪加一等。”

孟知溪低著頭不再解釋,也沒有看他。

她知道謝長宴不著急,定是部署好的一切,那自已受人陷害,是不是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孟知溪只是不想進那大理寺的牢獄罷了。

若是謝長宴不敢當眾承認兩人的關係,那就算她看錯了人。

婉如郡主還在不甘心的怒吼,“不可能,定是這賤人故意拉謝大人作偽證,大人,您可不要中了這賤人的狐媚術!”

靜默片刻。

謝長宴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起身走過來,雙手扶起孟知溪,一把護到自已身側。

拱了拱手道,“聖上,臣今日確實與孟姑娘同乘。”

孟知溪鬆了一口氣。

婉如郡主卻不依不饒,“她一個賤人,沒名沒分,為何要不知廉恥與謝大人同乘?”

孟知溪不耐煩道,“我與謝大人是何關係也要同你說嗎,若是要說,那我未嫁,謝大人未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謝大人痴戀於我,非要纏著我,有何不可?”

從未有人把男女之事這麼明晃晃的擺出來。

眾人皆驚呼這位孟氏女的大膽,同時又為她吸了一口氣。

畢竟,原主謝大人還在現場。

她這樣造謠本人的聲譽,就算原先謝大人對她有幾分賞識,現在怕是也興趣全無了吧。

大廳內一片靜默。

只聽見謝長宴爽朗清脆的笑聲久久不散。

收斂不住的笑意連景玄宗都看的出奇。

這還是他那位不言苟笑的好外甥,殺伐決斷的好愛臣。

謝長宴不顧眾人,肆無忌憚地把人攬進懷裡。

“好知溪,你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至死不吐真言呢!”

孟知溪冷眼飄過去,她才沒那麼傻。

說什麼聲譽,早就被孟家敗壞殆盡了,為了這空名,難道還要自已白白去牢獄受罪不成。

得了佳人真心,謝長宴終於展露笑顏,不再端著了。

嶽皇后跟著看了一場好戲,也不免暗斥謝長宴簡直在胡鬧。

“好了,既然有謝卿作證,孟姑娘是清白的,那孟家一干人等,全部下獄。”

孟知溪冷笑,全然沒有得一個清白的喜悅之色。

是非黑白,還不都在這些上位者的一句話之中。

孟適棠的心情大起大落,一下子又跪在地上開始磕頭,“聖上饒命,聖上饒命,臣……”

就在他猶豫著要把孟知溪的身世道出來,鬧個魚死網破之時。

一道來自地獄的森寒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孟大人好糊塗,知溪是不是你親生,都是天賜的福氣,這份福氣,可是能保你孟家世世代代的,你既然把人拒之門外,那就不要怪我把你精心呵護的這朵花摘走了。”

孟適棠恍然大悟,跪在地上懺悔道,“臣愚昧,臣愚昧……”

“哼,這時候懺悔有什麼用,你們孟家等著下獄誅九族吧!”

伯越世子氣不過,又給了地上的孟浩一腳。

陰狠算計之色盡顯。

都說窮寇莫欺,這伯越世子竟然一點也不知道收斂,趁機在孟浩斷腿上狠狠補了好幾腳,才算完。

一旁的和寧公主看了,都覺得這人怕不是有什麼大病。

蜀王見兒子出完氣,才懶洋洋道,“拉下去吧,別打擾了公主遊船的雅興。”

雖然今日沒把孟氏一網打盡,但出了惡氣,心情也算順暢一些,不能耽誤了接下來的正事。

“且慢,既然要押,就把蜀王也一併壓下去吧!”

此言太過驚駭。

連景玄宗都側目看過來。

“胡鬧!”

剛剛,他已經給了謝長宴面子。

今日之事,一個孟家頂罪已罷了,難道還要和蜀王鬧個難堪不行?

嶽皇后也衝他暗暗搖了搖頭,心知今日不是得罪蜀王的好時候。

一個小小的火藥,還定不了蜀王府的罪。

來日蜀王從獄中出來,定要以愧疚意要挾聖上,說不定到時候求娶和寧,真要成真了。

謝長宴淡然一笑。

隨後上前拱手道,“還望聖上稍安勿躁,待一柱香之後,真相畢露。”

眾人雖然不知謝長宴說的什麼,但他說讓等一炷香,縱使是胡鬧,景玄宗也允了。

除了孟家人,眾人皆起身,原地落座,屏息以待。

因著剛剛的“陳情”,孟知溪被安排在謝長宴身側。

這下,兩人算是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了。

案桌之下,一雙手放在她腿上。

孟知溪心神一震,不動聲色的拍開他。

卻被他捉住手,細細攥在手心裡摩挲。

孟知溪小聲正色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急,知溪陪我好好等上一會兒就知道了。”

謝長宴似乎胸有成竹,期間,一直攥著她的手不放。

孟知溪焦躁不安,手抽不回來,只能抬頭看向別處。

這一看,又看到對面的沈嶸。

對方神色複雜,似乎還在對她的處境擔心。

同時,又驚於她剛剛的態度。

真沒想到,她口中的心悅之人,竟然是謝首輔。

男子眼裡的失落毫不掩飾。

直到一束寒光壓在兩人身上。

孟知溪不想辯解,快速移開視線。

一柱香的時間快到,並沒有什麼異常。

蜀王站出來,急不可耐道,“謝首輔,這場鬧劇折騰夠久了,該收場了吧?”

謝長宴絲毫不亂,“不急,聖上和皇后娘娘都陪著臣等,蜀王為何等不得,難不成你心虛?”

“我為何心虛?只是不知道謝大人有何要事,耽誤了聖上舉辦的宴會不說,還讓大家陪你在這裡乾等,等什麼,總要和我們說清楚吧?”

問出這話,蜀王的眼神明顯閃爍著避開視線。

謝長宴勾唇笑了笑,神態狡黠。

“當然是等蜀王大人你的罪證!”

這句話落地,眾人大驚失色。

香落,墨竹正好押著一干人等進來。

“稟聖上,大人,罪犯已全部落網,聽候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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