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謝長宴才道,“好了,過來看看。”

原來他畫的是她的肖像。

身姿體態,活靈活現,躍然紙上,剛剛他是在對著她描相。

“怎麼樣,畫的如何?”

“好是好。”

只是,她剛剛好像沒有笑吧!

謝長宴絲毫不在意,等筆墨吹乾,他便小心把畫像掛在書房一側。

大步走過來,他從背後圈住她,欣賞道,“我覺得你笑起來更好看。”

孟知溪不為所動,“謝大人今天叫我過來,又是為何?”

“繡坊的活計很忙,若是大人無事,以後還是不要傳喚我了,以免落人口舌。”

謝長宴見她不高興,才耐心哄道,“我說了,今日找你有事。”

說著,他才從桌子上拿出一封和上次一模一樣的信。

只是這次的信,沒有褶皺,十分舒展。

倒像是新到的一樣。

孟知溪沒有拿,抬頭去看他是什麼意思。

謝長宴眉眼輕挑,嘴邊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見她如此聽話,他臉上的笑意愈盛。

“怎麼,不是想要信,不想看了?”

言語中帶著試探。

孟知溪實在猜不准他的意思。

謝長宴這才認真道,“以後,何青楓的信,會直接送到孟府,不過,知溪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退親的事,要快快提上日程。”

孟知溪默然。

這才把信拿走,收起來。

謝長宴嘴角始終掛著淺笑,“不拆開看看,距離你上次回信已過多日,何少卿怕是有許多話要和你說。”

孟知溪呼吸一滯,後背已經微微汗溼。

她的回信,是託了和寧公主送出去的,他竟然也知道。

那信中的內容,他定是看過了。

涉及國事,孟知溪在信中隨意妄論,此刻不免心生懼意。

謝長宴見她嚇到,才撫著她的手,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呢喃。

“放心,平洲之事不是什麼秘密,我看那信中知溪你見解通透,比朝中那些迂腐之人都要見識寬遠,只是不知,何少卿能不能領了你的深意。”

他這話一語雙關,孟知溪都懷疑自已手裡的這封來信,也早被他看過了。

“朝堂之事我自然不懂,只等何青楓平安歸來,我自會和他說退親的事宜。”

不過,最主要的不是這些,而是孟家。

想到這裡,孟知溪就頭疼。

謝長宴又要留她用餐,孟知溪不願意留下,任他溫存了一會兒,拿了信,就走了。

孟府,孟知溪一進門就察覺到哪裡不同。

走到正廳,才知道是何家來人了。

孟母正坐在客廳和何老夫人閒聊。

“知溪回來了,快進來,正找你有事呢!”

無事不登三寶殿,想必這位何老夫人也沒什麼好事。

果然,她開口就問道,孟知溪最近在忙活什麼,給她做的衣服可做好了。

孟知溪一臉懵。

什麼衣服,她何時答應了要幫她做衣服。

何老夫人不悅,質問道,“怎麼?青楓沒寫信和你說,讓你給我做一身衣服的事?”

寫信是寫信了,不過之前的信沒收到,這幾日的信也剛剛收到,還沒來得及看。

這下,何老夫人臉上多了一抹得意之色。

呵呵,她就說,媳婦怎麼都比不上母親。

在青楓那裡,她這位母親的地位還算是高一頭的。

畢竟,她幾乎日日都能收到何青楓的來信。

“知溪,這就不怪我這個做長輩的說你了,當初你要進繡坊,我就是不同意的,女子嗎,就應當以丈夫為尊,雖說你三年後才能進我何家門,但定了親,也算我半個兒媳婦,如今青楓仕途蒸蒸日上,正是需要人在後方幫他打理的時候,你倒好,連封信件都看不及時,要我看,等這次青楓回來,你便辭了那繡坊的差事,安安心心在家修習女工,待嫁吧!”

孟知溪冷漠聽完,心裡並沒有一絲波動。

倘若她現在說自已已非完璧之身,要與何家退親,豈不是要氣死她。

一切,還是等何青楓回來再說吧!

孟母也跟著枕著臉,很不高興。

奈何他家浩兒前幾日剛參加了京試,如今正是需要用到何青楓的時候。

今日又聽何老夫人前來炫耀,怕是何青楓此次回來,又要升遷。

想了又想,她的話還是原樣憋回去了。

客套了兩句,這才把這尊來說教的親家打發走。

“知溪,你來。”

孟母喚她過來,捋著手關心道,“那何老夫人平日可就是這樣欺負你?”

孟知溪搖頭,心想到,她平時就當面懟回去了。

今日是覺得反正要退親,以後和她沒有什麼交集了,不想搭理。

孟母卻替她抱委屈,“好一個何家,官職不大,官威不小,知溪,你不要怕,如今你父親,浩弟也漸漸在京中安頓下來,以後咱們孟家是你的後盾。”

孟知溪疑問道,“這話,母親剛剛為何不說。”

孟母尷尬一笑,繼續捋著她的手哄道,“傻孩子,你懂什麼,母親如今要問你一事,你和我交個底。”

“聽繡坊那邊說,那謝大人頻頻傳你入謝府,可真是對你有意?”

孟知溪駭然,“母親哪裡聽來的荒謬之言,休要再說。”

她掙脫了孟母的手,只覺得心虛無比。

失身之事,萬萬不能讓孟家人知道。

“你急什麼,沒有就罷了,若是有,母親的意思,咱們依附何家,不如攀附謝家,知溪,哪邊的榮華富貴更長遠,你應該知道。”

“母親,真沒有,我去謝府,完全是為了差事,若是您與那何老夫人的想法一樣,那以後我便辭了繡坊的差事,不去就是。”

孟母聽她急了,這才沒有繼續追問。

下午,回到小院。

孟知溪才得閒看了信,大概內容和她想的差不多。

何青楓聊了聊平洲的情況,只道是議和已成,他不日就要回京,讓她等他的好訊息。

信中還囑咐,上次他說的讓孟知溪幫忙給母親做件衣服的事,讓她不用急,別累壞了身子。

孟知溪沒看前面的信,並不知道他是哪封信說的,有多久了。

反正她到現在一針未動,明日她就去繡坊,尋件合適的成衣,自已掏錢買下給何家送去了事。

看完信,月扇急急地敲門,來找她告假。

說是家中來信,母親生病,讓她回去探望。

孟知溪能理解她的心情,當即準了長假,還賞了銀子,準她出門了。

入夜。

孟知溪院裡來了伺候她新的丫鬟,名叫月秀。

孟知溪心生警惕,也不太適應,便讓她加好熱水在外面伺候。

躺在浴桶之中,孟知溪閉目養神。

手指撩起一片漣漪,又輕輕放下,任憑水滴順著她的曲線流淌。

門外,一個黑影正趴在窗戶上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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