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別人有事瞞著你,還不如徹底被矇在鼓裡的滋味好受。

我如今能翻身了,但是手腳並不靈便,秋娘怕我晚上有事,一晚上起身看過我好幾次。

這會兒秋娘又過來檢視了,見我踢開了被子,放下手中的燭火,上前給我重新蓋好。

秋娘替我掖掖被角,又見我圓睜著眼睛,手下一頓,“姑娘,是哪裡不舒服嗎?秋娘給你按按!”

是哪裡不舒服嗎?我腦子裡重複著秋娘的問題。

當然不舒服,我如今的這個身子,怎麼可能舒服呢?哪裡都不舒服,只是最不舒服的不在身上,在心上。

“秋娘”我喊道,聲音微弱。秋娘摸摸我的頭,疼惜的看著我。

她沒有再問我什麼,她應當是比我心裡還要苦的。才不過兩個月,秋娘的頭髮白了過半。

雖說這幾日的藥很有成效,但其實現下誰都不知我這個身體能恢復到什麼程度。

錢先生擱兩日來診治一次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後半輩子極有可能就這樣了,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說不焦躁都是假的,只是焦躁又有什麼用呢?!

魏放之前特別強橫的放出此生不娶,認定我這樣的狠話,其實也不只是耍橫。

何嘗不也是在給出承諾,藉此穩住灤州乃至江南大部的形勢呢?

我還沒有自戀到以為魏放這種一方諸侯,會僅僅因為我救了他一命,就此生不娶,終生不換了。

那是不可能的,生活不是童話。

換成任何一個人坐在他的那個高位,不說前仆後繼吧,至少出於或利或義的目的,願意為他赴死的人都不在少數。

更何況如今還是這麼個亂世,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放手一搏。

肯為他賣命的人,或許難得,但絕不在少數。

他如果願意,找一批死士並不是什麼難事。

難的是如今的形勢。

他的人馬打到哪裡了呢?

不管到了哪裡,他一定是不願意多面開戰的,所以以灤州和慶州為代表的江南各地最好先穩住。

現下只要我還沒死,他和甄家的聯姻就還作數。

只要這層關係還在,魏放那邊在灤州做很多事情都要方便多的。

更關鍵的是,也名正言順的多。

這麼一想,我腦子裡就清明瞭很多,心下也踏實了。

秋娘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拍著我,哄著我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睜眼,又見魏放趴在床頭笑眯眯地看著我。

見我睜眼忙解釋道“隨隨我是一早過來的,你可不準生氣哦!”

我不生氣,我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的衣袖擼了上去。

或許是我長時間的不能動彈讓他失了防備吧,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竟然任憑我抓住他的手臂,露出他胳膊上的傷疤來。

那傷疤明顯是一日日割出來的,有的已經癒合有的還是新鮮的。

我是醫者,看那些規整的傷口一眼就知道,雖然不寬,但是足夠深,每一道口子都能放出血來。

一方諸侯怎麼會日日放血?答案呼之欲出。

“實話。”我開口。

“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抬手指指鼻子。

是啊,我是個醫生,對各類味道最是敏感,更何況我還是個特戰隊員,血腥味什麼的,我再熟悉不過。

還在昏迷中我就已經察覺到了魏放身上的血腥味。

剛開始我只以為他是不小心受了點輕傷,但是這個味道一直不散。

而且,不同程度的傷口,其實散發出來的味道也是不一樣的。

他這麼日日添新傷,日日又沒事人一樣,我怎麼可能不懷疑。

“唉!”魏放長嘆一聲,“你知道的,我也是沾上了蠱蟲的。沒有辦法只能這樣日日放血解毒”。

“實話!”我瞪他一眼。

“隨隨,你相信我....”魏放還要繼續編下去。

“你不說,我不喝!”我說道,這已經幾乎是我現下能說出的最長的句子了。

儘管不全,他也能明白我指的是什麼。

魏放低頭,腦子裡快速的盤算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實話,全部!”我再次強調道。

我接受你為我好,但我不接受你打著為我好的旗號隱瞞我。

好不好的,我自已說了算,而不是你覺得哪些對我好,哪些對我不好。

魏放沉吟了一下,抬頭鄭重地對我說道,“你先喝藥,喝完了我帶你去看‘實話’”。

“好!”我點點頭,毫不猶豫的接過秋娘遞過來的碗,連喝兩碗。

這碗裡到底是什麼如此腥烈其實我是有猜測的,但是不到最後一刻印證,我還是不希望那是真的。

吃過藥,收拾妥當,等太陽完全升上來,驅散掉清晨的那一點寒意,秋娘再一次將我裹得嚴嚴實實的。

魏放沒有遲疑,一把將我抱來,走出房內,我以為他又要將我放上馬車,結果他轉出馥郁居的院門沒走兩步就停下了。

一旁應該是有人開啟了什麼房間的門,魏放抱著我步入室內。

又等才端過來的炭火將屋子燒暖起來,魏放這才撥開蓋在我頭上的蓋帽。

我的眼睛適應了片刻,抬頭望去,兩個人被綁在木樁上——李述和那個南越少女。

他們的身上都是乾淨的,應該沒受到什麼酷刑,只是手腳都耷拉著,應該是都被挑斷了。

“魏放!”我聲音顫抖地喊了一聲,彷彿在給自已打氣。

那兩人的身旁都放著一條高高的木凳,凳子上是一隻嶄新的瓷碗,瓷碗滴——滴——嗒——嗒地接著他倆胳膊上滴落的鮮血。

南越少女的那邊的碗滴滿了便有人過來端到李述跟前逼迫他喝下。魏放也會接過去喝半碗。

看到這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南越少女能養出最厲害的蠱,她整日與各類毒蟲蠱蟲接觸,因此她的血也是最厲害的蠱毒。

李述是在蠱毒之下活過來的,魏放也算是。

雖然不知道古人是如何摸索出來這一條“質樸”的解毒之法的,但是它確實見效了。

用巫蠱術士的血和中過蠱毒且活下來的人的血做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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