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被叫到跟前,魏放與他說明情況。
“末將但憑主公差遣,只是不知”他囁喏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我。
“不知甄家小姐為何要將末將留下。末將只是個軍士,除了上陣殺敵,啥也不會”。
“這些就夠了,王將軍”我笑著說道。
“況且上陣殺敵並不簡單,王將軍不必過謙。
王將軍也不必太擔心會耽擱正事,我不會留你太久,事成之後,自會放你回去。
到時候,定要多謝王將軍相助。”
我嘴上說著,實際上心裡想的是,到時候你就去找你自家主公要賬去吧,誰叫他欠我的。
“只是不知,小姐留我何用?”王虎依舊不甘的追問道。
“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我說道“而且,也算是你為了今日的事將功補過吧”。
要想人心甘情願的留下,就要先留下這個人的心,所以我又故意補上了後面這一句話。
“如此,任憑小姐吩咐!”王虎深深一拜。
魏放果然如他所說,當晚便走了,只留下褚良臣善後。
又過了三日,褚良臣上門道別,並且交給我一個匣子,
“這是我家主公臨行前到珍寶閣定製的,說是小姐見到了自會明白其中的深意”。
我笑笑,當著褚良臣的面開啟匣子,裡面躺著的是一隻擬鳳凰花紅寶石鑲鑽金髮釵。
魏放的意思太明顯了,我啞然失笑。
又過了兩日,在南苑戲曲班子熱鬧了有些時日的業州班底,在表演完最後一場戲後也走了。
我聽花信回來八卦說道,最後謝場時,有不少老百姓自覺地到場道別,還有當場落淚痛哭的。
這也在我的預料之中。只是,民心固然重要,但是魏放要想走群眾路線還是嫩了點。
這戲曲班子一撤,用不了多久,老百姓就會迅速被新的熱鬧吸引,業州很快就會被忘掉,還好我留下了王虎。
我又搬回了馥郁院,小廚房已經被夷為平地,栽上了花木。
院子裡還擺上了秋娘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金剛怒目,說是能保家護院。
我想著擺在那,也算是給其他人一個心理安慰,便隨她去了。
獵狐獸被我養在了院子裡。它每日只吃生肉,而且變化的非常快,一天一個樣,只一個月不到就長到一隻成年柯基那麼大。
只是它的四肢要矯健修長許多,耳朵聳立,毛髮旺盛,看上去威風凜凜的。
這一日下午,我正在院子裡逗獵狐獸玩,秋娘急匆匆來報,說是二姐姐要生了,嫂嫂已經過去了。
等我和阿㼆收拾好,到達二姐姐府上時,小寶寶已經降生了,是一對龍鳳胎。皺巴巴的小傢伙躺在溫暖的襁褓裡,給大家帶來新生的喜悅。
這對寶寶來的非常是時候,二姐姐和二姐夫,包括二姐姐二姐夫和甄府,都正是因為劉郎官的事尷尬不已,不知該如何打破僵局的時候。
這對新生命的降生,自然而然地將大家又重新連線了起來。
王虎自打被我留下,一直好吃好喝的養在前院裡,他每日除了打打拳,跑跑馬無甚可做。
剛開始,他還不在意,時間一長他便憋不住了,央著茉香跑來問我,到底想讓他做什麼。
茉香是我的四個丫頭裡本事最強的,刀劍斧鉞樣樣精通。
只是宅院裡哪有什麼事需要這般玩意上陣吶,她一直無用武之地。
直到她聽說我留下了魏放一名軍士,就一直惦記著上門找人切磋去,一來二去倆人就熟了。
我見王虎終於憋不住了,心想時機到了。
這日趁著父親和大哥都在家,就和他們提起了家裡護衛的事
“近段時間,甄府接二連三地遭到歹人的打擊,隨便什麼人都能混進來,想想護衛的力量也該加強一下了”我說到。
“珠兒,你已經有了什麼打算了嗎?”經過前面的事,現下父親和大哥很看重我的想法。
“也不算是什麼打算吧。只是父親大哥你們也知道,上個月我跟魏侯要了一個人。
此人名喚王虎,是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拼殺過的。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人,到底要比各大武館、門派調教出來的徒弟更擅長實戰一些。
不如就讓他調教調教家裡的護衛和家兵們。先讓他調教上一些時日,之後的佈防調整,我們再做商量”。
父親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此也好,灤州城畢竟承平已久,多年不見刀槍了。
兵士們懶散慣了,早已沒了血性。有這麼一位真刀真槍拼出來的真軍人調教一番,
就算上陣殺敵的本事不可能登時改觀,好歹防禦力量也提升一下”。
大哥也同意了,於是王虎就先從甄府的內院侍衛開始,做起了教頭。
王虎起初並不受歡迎。
他把軍營裡練兵的那一套直接搬過來,太過嚴苛了,侍衛家兵們都受不了,暗地裡各種咒罵挑事耍絆子不配合。
但是王虎是什麼樣的人呢,戰場上搏出一條命來的人,根本不把這些放在眼裡。
你越反抗,他練你越狠,幾個回合下來,眾人紛紛投降,表示服軟。
我又暗地裡找到大哥和嫂嫂,讓他們給予王虎裁奪人事的權力。
王虎領了命,不再束手束腳,放開手腳打發了幾個帶頭耍滑、敷衍塞責、翫忽職守的人。
其中就有定親那日,收受夏香家的好處,私自將他放進來的後院小廝。
順著這條線,又牽出了內院勾結外人私相授受的一干人等。
嫂嫂趁機發賣了幾個仗著伺候過老人,平日裡囂張跋扈,倚老賣老不聽使喚的婆子和他們不成器的兒女。
前後院這麼一頓整治下來,一核算,竟然捋出來一百多位閒差和三十多位吃裡扒外裡應外合的惡奴。
這其中年紀輕經事少的,直接一頓板子打下去,結算了工錢給了養傷費攆了出去。
年紀大的,年輕時為府裡出過力,身上擔著功勞苦勞的,全部軟硬兼施,給足了養老錢放到下面的莊子裡養老去了。
這麼做既為了肅正人心,也是為了攏住人心。
再一個也防止這樣的人知道的主家的事太多,放出去會被有心人利用。
這段時間我也沒閒著。王虎操練沒幾日我便叫茉香將他請來。
“王將軍,前幾日不太平,我這院裡幾次三番的進來歹人。我有意教我院裡的女使們學一點防身術,不知王將軍能否賜教?”
花信在一旁聽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我知道她那個小腦袋瓜裡在想什麼。無非就是,這個最大的幾次三番進來的的歹人,正是王虎的主子魏放。
讓下屬矇在鼓裡想著法坑主子,花信覺得十分好笑,好玩。
“姑娘,還得是你”,王虎走後,花信急不可耐的說道。
“只是王將軍是魏侯手下的部將。他排兵佈陣的法子,魏侯應該是最熟悉不過的。
到時候魏侯到這院裡來,一眼就能看出破綻在哪,那還不是照樣攔不住他嗎?”她不解的問道。
接著還不等我反應,又恍然大悟道“哦,姑娘,你本來就沒想攔魏侯,這個破綻是故意留的”。
我:……
“別亂想,瞎說什麼吶”我白她一眼。
但其實,我將王虎叫來確實還有其他目的。
我藉著拜託王虎的時機,和茉香兩人跟他討論了很多排兵佈陣,訓練士卒的方法。
這其中,我趁機摻進去不少能在古代派上用場的現代軍事知識。
王虎每每驚歎我怎麼會懂得這些,他一個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兵都未曾想通,我一個困於深宅的女子竟然能明白其中的關竅。
每每他都要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自然推脫說是書上讀來的,實際上也拿不準,所以才要和王將軍請教一二。
一來二去,我,茉香,王虎三人竟漸漸養成了每日傍晚時分,在馥郁院裡碰頭,商討第二日訓練內容的習慣。
茉香在這個過程當中,學了許多行軍打仗的理論,她躍躍欲試。
我乾脆就鼓勵她日日和王虎一起去操練兵士。她自然特別開心。
這些日子裡阿㼆也沒閒住,日日被我拉來馥郁院鍛鍊。
前世甄家本就尚醫,據說是因為祖先裡出過一位醫聖大德。
這一世,甄珠還是受家族影響,自小略通醫術。
我藉口松陽書館借來的醫書裡,有一例記載十分符合阿㼆的病情,便每日替阿㼆診脈調理,嘗試著幫她恢復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