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進門,朝父親一福。

父親抬頭看我,問道“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知子莫如父。

“是,但聽爹爹安排”我回道。

“嗯!”爹爹點頭,很滿意我的答覆。

“業州的兇險,想必你也領教到了。不過才定親而已,已經鬧出這許多事端。為父不願看你隻身犯險,想拖上一拖。”

我點點頭,父親又繼續說道,

“一來,業州方面,魏家屢次放低身段,急於求娶,為父擔心這裡面有什麼隱情。

二來,現下局勢混亂。聽聞前月魏放走後,段應春殘部又趁機挺進了伯勞山一帶。

幾日裡連下蒼梧兩州十三座城,與捲土重來的匈奴呼郃耶回部前後夾擊,魏家軍又陷入了兩頭作戰的險境。唉!”

父親輕嘆一聲,“且看他此次能不能殺出重圍,避免父兄的覆轍吧”。

他當然能,前世的記憶裡,此次魏家軍連敗,實是為了誘敵深入,分散段應春殘部的兵力。

等段應春真以為匈奴來援大舉進攻時,就會發現,所謂的匈奴大軍不過是魏放故意放過去的幾股遊擊散兵。

而那十三城,也被魏放率領的急行軍從中間斬成三段,最終因為前後不能呼應,被困死圍城,各個擊破。

段應春一敗塗地,被斬首示眾。

魏放大仇得報,終於佔據伯勞山勤遠關與蒼蘭江居易關,將業、蒼、梧、蘭四州牢牢攥在手裡。

接下來,他就該南下了,跨過白雲道,拿下奉州,開啟虎牢關,勢如破竹,一統北方。

前世,甄㼆正是在魏放拿下奉州時嫁過去的。

從定親到大婚相隔兩年的時間,這超出了常理。

按照常理來說,定親到大婚一般不會超過半年,最多一年,甄家卻拖了足足有兩年的時間。

前世,父親用的也是今日的理由,魏家當時雖然是同意的。

但事後回想,難免會覺得甄家,有臨危下石,坐視不管的嫌疑。

等奉州被拿下,局勢已穩,形勢一片大好時,甄家才想著出嫁女兒來坐收漁利,業州部分勳貴世家很是不服。

至於魏放心裡有沒有芥蒂我並不清楚,我只知他與阿㼆大婚後並未冷待阿㼆。

兩人相敬如賓,也曾有過一段夫唱婦隨的和諧時光,只是後來...

“小姨~”孟安輕輕地拉了一下我的手,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晃過神來,這才想起還有孟安的事。

我朝他點點頭,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他抿抿嘴,鼓足勇氣上前,對著二姐夫一拜,

“爹爹,對不起,今日是孟安不對,請爹爹責罰”。

孟安突然這麼乖巧懂事,二姐夫反而有些不適應了,一時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說道,

“你能認識到錯誤,為父還有什麼好責罰的。只是日後不要再犯才是”。

二姐夫可能也是礙於有外人在場吧,還是有些端著。

明明很是欣慰,臉上還得裝出一派嚴肅正經,不為所動的樣子來。

我朝孟安使了一個眼神,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跑到二姐夫身邊,出其不意的環住了二姐夫的腰。

“爹爹你不生我的氣了嗎?”孟安抬頭,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二姐夫。

這父子倆從未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還是當著外人的面。

二姐夫為人又古板,頓時就僵住了,手不知該往哪放。

“二姐夫,教養孩子也當注意引導才是”,我笑著對他說道。

二姐夫微微沉了一口氣,終究是自已的孩子,心裡還是捨不得的。

第一次,他將手抬起,輕輕地摸了摸孟安的後腦勺。

不摸還好,一摸那個毛茸茸的腦袋,身體好像被摁下了哪個開關,頓時父愛氾濫了。

眼神也柔和了,身體也不緊繃了,不自覺地又摸了一把。

見他們父子和好,父親也很高興,他大約也聽說了早上的事,趁機對二姐夫說道,

“連日裡,只顧著忙活阿珠的婚事,孟安的教習先生還未有著落,不知賢婿可有合適的人選?”

“我與孟安他孃親的想法是,既然他之前就讀過州學,這次也還是讓他去州學裡借讀。

至於延請教習先生的事,孟安生來好動,喜歡與人交往,還是往人多熱鬧處好。”

“嗯,如此也好”父親點點頭“知子莫如父啊!也算是因材施教了。

孟安,可要記住你爹爹今日裡的用心啊!”

孟安第一次知道,原來爹爹不只在意自已的學業,也會考慮自已的感受。

“爹爹,還是在意我的嘛”他心裡美滋滋地想著,臉上笑著說“知道啦,外祖!”

“嗯”父親樂呵呵地點點頭,又對二姐夫說道

“孟安雖然調皮,但本性不壞,只是好動了些,要比別的孩子多費些耐心。

賢婿望子成龍之心乃人之常情,但也不可操之過急”。

“小婿記下啦!”二姐夫臉色一納說道,又轉身竟對我一揖,“也要多謝姨妹的用心,不只是今日”。

我自然知曉他所言何事,深深一福道“二姐夫言重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這時下人上來通傳,“老爺,馬已經備好了”。

父親站起身要往外走,我攔住他說道“爹爹,女兒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父親揮揮手,讓下人外面等著。二姐夫帶著孟安識趣的離開。

大廳裡只留下了我和父親。

“你可是為了魏家的婚事?”父親問。

“是也不是!”我回答。

“哦?”父親疑惑的看著我“怎麼說?”

“爹爹,為了甄家,請您即刻援助魏放。”

父親更糊塗了,不解的問道“你這是何意?”

“父親,您剛剛不是說了嘛,要等時局,要看看魏放會不會重蹈父兄的覆轍。

父親,他不會的,魏放一定會贏的”我斬釘截鐵得說道。

父親像不認識我一樣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阿珠,你莫焦慮,父兄會護你周全的”。

我知他在想什麼,但我不想再多耗費時間,直接了當的說道,

“父親,魏放此次回去,早已給段應春做好了局。沒有什麼匈奴大軍,也沒有什麼連克蒼梧十三城,一切都是魏放為了誘敵深入,引出段應春的局。”

“何以見得?”父親不解地問道。

“父親,此時正值盛夏,草原上正是牲畜配崽的季節。草雖肥,馬還未壯,匈奴人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大舉南下。

況且他們剛剛被魏放打退三十里開外,元氣大傷,一時半會兒哪裡能集結出這麼多人馬。這裡面必定有詐。”

“再說那段應春,縱兵深入,兵力不足還要把守十三城,守衛力量捉襟見肘應對不暇。

必會被魏放抓住破綻,切斷防線,首尾不接,困死圍城。”

“蒼梧兩州離灤州相距甚遠,即便如此,伯勞山一帶一有風吹草動,魏放等人即刻便能連夜行動。

爹爹,這要麼是他們未卜先知,要麼根本就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就等著段應春鑽進他們敞開的空子。

魏放表面上千里迢迢遠赴灤州求親,實際還給世人演了好大一出“空城計”,只不過,這個城是真的不空。”

“而且”我一頓,繼續說道“他還有意將前線真真假假的訊息透露給甄家,為的就是看一看甄家的態度。

否則,匈奴人還沒來吶,段應春與匈奴裡應外合的訊息已經鬧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這個訊息如果是真的,那這個仗還打個屁啊!”

我一口氣說完,父親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更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了。

“父親!”我不悅地喊他,他一晃神,說道“魏放遠在千里之外,甄家該如何幫他?”

“自然是給他甄家最不缺的,但是他自已最緊缺的。”

“你是指錢糧?”

“是。如今這天下,除了兵馬還有什麼是最可靠的呢?自然是錢糧!

只是要守住這錢糧,必得自已手裡有兵,否則無異於稚子抱金,招搖過市。

而且這錢糧攥在自已手裡,如果不能流通,那也只是個死物。一無用處不說,還會招來他人的覬覦。

但是如果,我們甄家主動把這些錢糧拿出來,借給各路人馬,那麼人人都知甄家有錢糧可借。

能來借,自然就不必來搶,到時候我們只需要穩坐其中,斡旋好與各方的關係即可。”

“也就是說,我們要打著援助魏放的幌子,實際把錢糧借給多方勢力。”

“是,俗話說,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父親,你待嫁的女兒只有兩個,但是你手裡的雞蛋可不止兩個。

婚約是誠意,錢糧就不是誠意了嗎?只要他們敢上門來要,我們就敢借。”

“好,為父這就去辦,只是,你的婚期...”

“父親,女兒年紀尚小,還願多侍奉父親幾日。只是婚約本就是兩家的事,還當兩家商量著辦才好。”

“好,我明白了。只是我從來不知...”父親疑惑地看著我“你是從何時明白這些的?”

我知道我說的越多,讓人懷疑的也會越多,但是此時我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吶。

只好倒打一耙道“父親,女兒一向如此,只是父親你不瞭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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