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虛扛著七八十斤的大鹿,健步如飛的走回家。他先將大鹿放在廚房,才躡手躡腳地進了大廳。

“你回來了!”老學究手上拿著一卷書,在燭光下看書,頭也不抬地說。阿虛一驚,只好趨步上前,低聲討好似的,說:“孩兒今天獵得一隻大鹿,且偷了猴兒酒,爹不嚐嚐?”老學究哼了一聲,說:“先去煮肉!”阿虛見吼爸今晚沒吼,大感意外,心想這可不是好現象。

阿虛急忙進入廚房,切了一塊鹿腿肉,忙活起來。不多時全弄好了,大盤大碗盛上桌,父子悶聲不響地吃了起來。當阿虛吃飽放下筷子時,吼爸說:“老規矩,自已看著辦吧!”

阿虛對所謂“老規矩”,已習以為常,自個兒走到桌邊,拿起兩支毛筆,倒插在石地的小洞中,手抓起大桌桌腿,半跪著,雙手舉桌過頂。吼爸品著酒,仍然不動聲色地說:“你背一段三字經讓我聽聽!”阿虛忙背道:“人之初,性本善⋯⋯”

“停!”吼爺一聲斷喝,這聲音並不比胖女人小。老學究和胖女人是全村公認的男女高音,從這一聲吼裡,全村人都知道,鬼精靈阿虛又有好受的了。

老學究呷口酒潤了潤喉,才又歸於平靜地說:“不對吧?應該是’人之出,惹人嫌。習厭厭,宜相遠。狗不叫,性乃閹……”“啊!”阿虛脫口叫道:“壞事了!”老學究繼續念道:“教不會,我就睡。肥胖女,女高音。餘老爺,吼第一……”

阿虛心中叫苦不迭,直怪阿龍不該拿自已寫的給識幾個字的女高音看。老學究冷哼不已地走上前,拿木棍子在他頭上猛敲一記,才將手裡的香插在地上。

阿虛見那根香比平時的粗,便急忙問道:“爹,你有沒有拿錯香了?”

老學究說:“沒有,我還嫌沒有比這更粗的呢!你自已好好反省吧!”

阿虛看著那一尺半長,中指粗的大香炷,心裡直叫苦連天。但一見爹轉身回臥房,便忙向大炷香上吹氣。

突然金毛人猿阿猿偷偷溜進來,也學著他的樣子雙膝跪地,往香炷上大口吹氣。血鸚鵡則隨後飛落在他的肩上,冷嘲熱諷地說:“哇!豪華裝置,高等享受!”並時不時地輕啄他們耳朵,陰聲怪笑。

阿虛冷不防,用臉及肩頭往它夾去。血鸚鵡則早已飛到他的頭上,咯咯笑道:“想抓住我呀?沒門!你這一套不靈了.別拿出來獻醜。”阿虛氣得閉氣,可就是騰不出手來,只能低聲罵道:“死鸚鵡!”

鸚鵡則模仿老學究的聲音說道:“少年”好.老大老大徒傷悲!”說一字在他頭上啄一下。阿虛乘鸚鵡不備,雙手舉桌向頭上砸來

鸚鵡精得出奇,早溜到他的大腿上,陰聲怪氣道:“嘖,嘖,真划不來,頭上又長出一個血包,滿眼直冒金星。”阿虛越發氣的哼哼不已。

血鸚鵡又在他的大腿上猛啄幾下,說:“抖什麼,香炷才燒一半,你就耐不住了!”一副教訓人的口吻。

“還抖!”血鸚鵡又啄了他一下,接著教訓道:“你沒聽人說,男抖窮,女抖賤嗎?”

此時,阿虛已滿臉豆大的汗珠直冒,而那隻該死的鸚鵡則象個饒舌的聒聒不休,盡是風涼話。

阿虛無計可施,只好灌米湯。說:“聰明的小英,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血鸚鵡又學著老學究的調:“嗯!這還象句人話,看在你可憐的份上,你說吧!”此時,血鸚鵡跳上桌,望著阿虛的臉不知何故,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阿虛待桌腿綁好,騰出的兩手只捶雙腿。同時,白了一眼大笑不已的鸚鵡,氣哼哼地說道:“還是阿猿體貼我!”

血鸚鵡復笑道:“對!阿猿就是體貼你,貼得你滿臉黑,現在你就跟包公似的,只可惜眉心上少了一個白月形。張飛現在若是見了你,也會用趕不上你臉黑而要氣死。”

阿虛一看,阿猿手裡還拿著的那條原本是白色的毛巾現在卻黑得如在墨中泡過一樣。心中暗叫:“完了,死阿猿越幫越忙,這張臉給吼爸看見了,又有我的罪受了。”老學究進入書房後,一邊看書,一邊呷酒,倒也自得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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