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火中逃生
山坡下是一片比較開闊的地勢。
這裡沒有茂密的接天大樹，只有一片新生的小樹苗，最高的也只有一丈出頭。
大概是之前有人在這裡採伐過木材的緣故。
季布在想：如果把這些小樹砍伐下來，就能形成一片防火帶。眾人就可以躲在這裡，等到大火結束了。
想到這些，他又鬥志重燃，毫不耽擱的返回了自已隊伍中。
“將士們！已有生路，快隨我來！”季布扯著嗓子，想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到。
他隨後也來不及解釋就連忙策馬而行，為他們在前開路。
人們先是一愣，隨後也紛紛燃起了生的希望。他們都寸步不離的緊隨在季布的身後。
這時天都快黑了，但熊熊烈焰卻為他們照亮了前路。
在來到那一片山坡後，眾人滿眼看到的還是密不透風的火牆，還不知季布是何用意。
而他就揮動著馬鞭將山坡下稀疏的樹叢指給他們看。
“此地樹木低小，很快就能砍伐出一片空地！我們只要躲在此處，哪怕烈火來襲也無物可燒！只需要等到火勢減退就可突圍了！”
季布一句話點醒了夢中人，這一千名士卒幾乎無需組織就湧到山坡下開始砍伐起這些小樹。
這些樹木雖然樹冠龐大，但是樹身大多和成人的手臂一般，粗砍伐搬運都非常容易。
他們忙中不亂，分工有序，很快就清出了百步見方的空地。
砍伐下的樹木也都被遠遠的堆在了空地西面，以防被山火引燃。
當人們忙不迭的完成這一切工序後，東面的山火就呼嘯著席捲了過來。
火苗就像一陣驚濤駭浪，隨風壓了過來。
士兵們緊捂著口鼻，按各自的編隊遠遠地蹲坐在一起。
那原本勢不可擋的山火到這小土坡前卻止步不進了，只剩了風煙怒吼。
不過周圍的林地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烈火從左右包抄過去，樹木遇火即燃。
陡然間，季布他們前後左右已都是熊熊火焰。
火頭隨後又向著他們身後席捲過去，整個山野彷彿只在眨眼之間就化作了火海。
眾人忍不住為這自然力量而顫抖。
也只有他們腳下的方寸之地得以倖免而已……
這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了。而大火燒了一整晚。
置身火海的人們，誰也睡不著。只是幹看著橘紅色的火光飄忽在人人臉上的模樣……
直到第二天的凌晨，這裡的火勢才漸漸停息。人們忐忑的眺望著四周，而眼前只剩了滿地焦炭。原本茂密的山林，也化為平地。
未燼的餘灰還冒著股股青煙，把整片山岡都籠罩住了。
很遠很遠的地方，人們彷彿還能看到一線火光還在燃燒。
周圍安靜了，像是連風聲都沒有。他們雖然安全了，卻沒人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也是，對於這場死裡逃生，他們都還驚魂未定呢。
不過在黎明到來之前，他們必須要離開了。他們現在得轉移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為日後的報仇雪恥做打算。
臨走之前，季布下令把這片空地用灰燼掩埋掉。退軍時他們排成細長的佇列，後者踩著前者的足印，後隊則負責掩蓋行軍痕跡。
季布就是要混淆自已的生死訊息，以此來一場瞞天過海。
……
另一邊，漢軍主將周勃親自把守在西面的山嶺，想要守株待兔。
但是一夜過去了。整個山崗化為了灰燼他也沒見到季布的一兵一卒。
他有點憂慮是不是自已的情報有誤。畢竟他做了這麼周詳的計劃，只要季布還在山中就一定無法逃生！
但周勃沉思無果。
他的屬下見他乾等了一夜就過來勸他回營休息。實則也是想為他找回點面子。
而他卻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對眾人沉聲道：
“我瞭解楚營內情，不會出錯！想必他已無處逃生葬身火海了吧！”
所有的軍官們也只能隨聲附和。
只等到天光大亮，周勃可以派人進山搜尋了。
於是他派出五千將士，對這裡進行了地毯式的排查。他想找到季布葬身火海的證據。
但是昨晚遮天蔽日的大火，早把山岡燒得一片狼藉。灰燼的厚度也都快到了膝蓋。
像這樣的森林大火，恐怕不要說是屍體，就連屍骨都要化為灰燼。
士兵們摸索了大半天，也沒找到楚軍的遺體。不過他們卻發現了許多遺留的兵器、甲冑以及其他隨軍器械的殘骸。
人們實在找不到什麼更有力的證據，只能把這些帶回去並自欺欺人的向周勃交令。
“昨夜大火，只怕連楚軍的屍骨都化作了煙塵！屬下已發現楚營遺蹟，料想季布必死無疑！恭祝將軍，除此大患！”
他們說著，獻上了他們發現的楚制短劍、戈、矛、以及箭簇。
它們都被烈火燒得烏黑，全然沒有了戰場上的風采。
周勃看著那些間接證據，有點說服不了自已。
不過他既得顧全自已的面子，也要給手下計程車兵打打氣，於是就接受了這證據不足的結論。
“好！有此戰果全靠與諸將協力！從此江淮盡在掌握了！”
他發表了一番勝利感言，眾人也都隨之歡呼雀躍起來。
另一邊，季布晝伏夜出，也已經逃到了東南面的小邱營。那是他的其它據點。
當小邱將校看到季布灰頭土臉的落難景象時，都感到震驚不已。
他家慌忙的詢問經過。季布只得如實相告。
雖然他還想在屬下面前表現的從容些，但九死一生的體力透支只讓他露出滿臉的疲態和萎靡。
人們後怕之餘連忙將季布迎入帳內。眾將校也七嘴八舌的感慨起那晚命懸一線的場面。
人們敘述起那件事，說的小邱營地裡的將士也都提心吊膽。
但將士們所有關於危險所有繪聲繪色的描述，最後都是為了襯托出季布的機敏和果敢。
“當初若不是上將軍當機立斷，只恐怕我等不是死於刀下，就是葬身火海了！”
人們添油加醋的把那生死經歷講完，只引得所有人都對季布投來了崇敬的目光。
季布衝他們強做苦笑。其中難處，也只有他自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