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彰城的救贖
而那些逃跑的小吏們，一到城中就興起了兔死狐悲之感。只不過他們官小職微，難以生事。
雖然他們分頭行事，也沒有提前計劃，卻都不約而同的闖到城裡各個衙門裡，並危言聳聽的宣傳著“桓興被捕，項羽要清算全城官吏”的言論。
城中剩下的官吏，都是靠著奉承桓興才任職到現在的。平時為了表示忠心，卻也沒少幹些盤剝百姓的事情。捫心自問，也都自覺有愧，擔心受到桓興的牽連。
於是乎，鄣城內霎時間陷入了人人自危的風波里，亂成了一鍋粥！
有人整頓行裝，做著逃跑的打算。有人想到項羽面前自認過失謀求生路。也有一些人打起了營救桓興的計劃。
畢竟項羽的人數太少，有人產生魚死網破的念頭並不難理解。
漸漸的，“搭救郡守，鋌而走險”的言論佔據了上風。
雖然鄣郡的軍隊不在城中，不過一些服役和治安部隊，加上這些小吏們湊一湊，能夠直接煽動的人數也能有成百上千。
這群烏合之眾漸漸開始有點底氣了！
但就在這會兒，左行和百姓們也進了城。他們笑逐顏開的逢人就說逢人就講，漸漸宣傳起了另一種論調。
“郡守和大王相見，相談甚歡！二人坦誠相見，打算日後共治鄣郡呢……”
“可真嗎？”行人問。
“這還有假？又聽說大王從宛陵帶了萬石糧食，而且收集在垓下的遺卒又得兩萬餘眾！鄣郡的苦日子總算到頭了，不用再忍飢受凍了……”
“此事當真嗎？”有些人像做夢似的表示難以置信。
而這些城外的百姓就拍著胸脯對他們說：
“你看我的樣子像在唬人嗎？我們早到城外，也算迎駕有功，還被賞了一頓飽飯呢，你看……”
說著，幾個人還有些得意的露出他們那鼓鼓囊囊的肚皮。這可真是看的城裡的百姓眼紅的要命。
這讓一群小吏們沒了主意，也紛紛上前打聽起來：
“可我們怎麼聽說……聽說大王大怒……想要嚴懲郡守呢？”
左行在百姓之中，穿著和平民相同的衣服衝他們露出了點高傲的神態。他梗著脖子道：
“我等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之前大王確實很惱火，不過現在既有了兵馬，也有了糧食，郡守又不是死腦筋的人，說是今後要與民休息呢……”
小吏們還像聽了夢話，好長時間都回不過味兒來。
左行見他們心裡還打著鼓，於是走到了一邊兒，又有一點不耐煩的衝他們撂下一句話。
“我老漢一把年紀，難不成還唬你們？一會兒郡守和大王就要攜手入城了，那就走著瞧唄！”
左行說完就轉身走掉，逢人就殷切的分享著自已的愉悅。
小吏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時分不清孰是孰非。
因為左行帶回來的百姓實在是太多了，這樣的言論一眨眼就瀰漫了全城，壓制了其他的論調。
這些官員們原本就都是打工仔，沒有什麼大局觀和主見。這一下子又不知所措，頓時變成了一群沒頭蒼蠅。
有些人直接就相信了左行他們的話，放鬆了戒備。
有人仍保持懷疑，還想探探口風。
還有人仍打著之前的念鬥，莽撞的勸人賭上一把。
總之，現在的鄣城彷彿比剛開始還要混亂。眾人吵吵嚷嚷，莫衷一是。總也達不成統一意見。
看來沒了領導者，只憑一群烏合之眾實在是難有作為。難怪俗語常說，擒賊先擒王呢……
另一邊，子家找到了郡獄前。
別處都已有些亂象了，而這裡倒還守備森嚴，沒受一點影響。
子家猜測官吏們就是被關押在這邊。可他不便多問，以免暴露。
只見他翻身下馬，大步走到了守衛的面前。
“大王已經到鄣城了！我奉王命，令你們釋放在押官員，準備迎駕事宜！”
人們見子家很面生，自然不肯聽信他一面之詞。
“獄中官吏皆有重罪！你是何人？空口無憑，我等實難從命。”
子家也不囉嗦，直接把郡守的印信掏給他們看。
“郡守使我攜印信到此，你們仍不肯從命嗎？”
人們把他手裡的印信小心翼翼的接過來，仔細一看確實不假。
子家滿以為他們這樣就會乖乖從命了。卻不料他們在一番面面相覷後，卻還是拒絕了。
“這位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實難從命。”他們說著，又把那印信遞還給了子家。
子家把印信接在手裡，心中頓生惶恐。
“莫非是拿錯了？”子家在心頭暗想。
可他卻還是不露聲色的喝問他們道：
“大膽！難道這印信還是假的不成！”
守衛們面帶難色，不過還是嚴肅的告訴子家：
“我們郡守早有定製……如果是尋常兇犯，我們還可以交給大人，可是這些人嘛……”
“他們又如何？有話快說！”子家壓抑著心頭的緊張，故意擺出仗勢壓人的官僚姿態。
“這些人事關重大，哪怕是簡單的提審，都要有郡守的手書和各方的公文！實在不敢因為一方印信就把他們交給大人，不然我等就有失職之罪呀……”
子家心中暗歎：想不到桓興防備這些同僚，竟比防賊都要嚴密……
可他既不能退縮和放棄，也不能表現出一絲猶豫和退讓，因為這樣反倒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他決定虛張聲勢，詐一詐他們！
只見子家赫然怒目而視，一個巴掌就甩在了守衛的臉上。
“混賬！我奉王命而來，你敢拿郡守壓我嗎？”
那小官吏被打的牙都酸了，眼冒金星。一時什麼話都講不出。
而後卻又聽得子家喝責著：
“大王現今正在城外，只等百官接駕才好入城！桓興早已自認過失，讓我持印信來此，哪還有時間準備公文？你們想讓大王在城外等到幾時？誤了迎駕大事，也是你等能擔待的！”
守衛們相互看一看，也實在是懼怕子家的淫威。生怕那巴掌什麼時候就落到自已臉上。
他們一邊無意識的向後退去，一邊低聲下氣的勸著子家息怒。
但儘管如此，他們卻還是沒有要立刻開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