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危險的飯局
宴會正式開始了。
樂師們很有經驗的把激昂的迎賓曲換作了婉轉悠長的樂調。營造出一種濃濃的就餐氛圍。
如果人們不是各懷心事的話，這應該會是一場令人難忘的宴會吧。
項羽只吃了一些烤肉。不過因為精神緊張的緣故，他很難投入到美食的享受中。
人們常常舉杯勸項羽飲酒。項羽覺得他們是想等自己喝醉之後，方便動手。
當時的醴酒大概算不得酒，只是一種由糧食和水果發酵來的飲品，更有點像後世喝的汽水果汁等。酒精濃度只比啤酒要高上一點。想要這樣把人灌醉，不曉得要喝到天荒地老。
雖然這個時代低度數的甜酒對他來說不在話下。但他還是謹慎的只用嘴唇碰碰酒樽，滴酒不飲。
項莊見到項羽每次都是淺嘗即止，難免有些焦慮。
看他悵然若失的表情，項羽更能篤定自己心頭的猜想。
樂師們又換了一首曲子，大概是想把這酒宴進行到底了。
新曲更顯得輕柔低語。有種清風拂面的感覺。不過曲調單一重複，應該是助眠曲。
項羽想到這些，感慨他們為了讓他放鬆警惕，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索性將計就計，裝出一副午後睏倦的樣子。撐著額頭，作出精神萎靡的模樣。
“大王累了，散宴吧！”項羽身旁的左行說。
項莊連連制止。
“我等與大王相約盡興而還！如今酒宴未半，豈可敗興！”
他偷眼觀察項羽，見他並沒做什麼反應，於是連忙招呼起手下人來。
“你們為大王洗盞更酌！再把東廚的佳餚呈上。定要使大王盡興！不能讓宛陵有失人臣之道。”
有兩三個下人應聲而退。
當他們再進來時，一些人手裡又多了一些酒糟羊肉和裡脊肉。另一些人托盤上放著溫好的醴酒和新的酒具餐具。
他們都低著頭，但是腳步穩健。
左行表示該由自己轉呈。但他們卻蠻像沒聽到似的，徑直衝上了臺階。
樂師們奏樂的聲音突然響徹廳堂，像是要為項莊掩飾他的一切罪惡……
那些下人，其實都是喬裝改扮後的刺客。他們一邊不動聲色的將酒肉和餐具擺好，又一邊偷眼觀察項羽。
確認他毫無防備後，他們微微側目，像是要一起動手了。
他們正要把藏在托盤下的匕首拿出來。
項羽卻猛然一睜雙眼。目光如炬的眼睛掃視著他們，讓他們都有點不寒而慄。
又看到他握在劍柄上的右手，他們頓時洩了氣。草草收拾完桌案上的殘羹冷炙，就灰溜溜的退下了。
“項莊果然是要刺殺我的……”他心裡想。項羽終於確定了這些。
項莊眼見大事未成，有些著急。不過看樣子還沒有暴露，於是他又假裝起殷勤。
“我原說大王是當世英雄，豈會連一場酒宴都疲於應對！既然大王已醒，正好與臣等盡歡……”
他說的這樣亢奮。縣丞也帶著眾人隨聲附和著。
當項莊再邀他舉杯共飲時，項羽就連樣子也懶得做了。果斷推辭起來。
“我有醉意，不便再飲！”
項莊不肯罷休。只是無論手下人怎麼嘗試，項羽仍然不為所動。
見他們賊心不死，項羽深知再留在這裡必定凶多吉少，於是他又做出了那疲憊的模樣。
“我大概真累了，也不像大家說的那麼年輕少壯了……我還要去鄣城，就此和諸君告別……”
項羽說罷，離席而起。
項莊慌了神兒。縣丞卻微微舉了舉自己手裡的酒樽，並朝項莊投向了暗示的目光。
項莊也心領神會。心想如果讓項羽全身而退，豈不前功盡棄！
挽留無果後。他索性鋌而走險。親自斟滿了一樽酒，叩拜在項羽的座前。
“大王一去，不知何日再見！既然大王去意已決，臣弟不便挽留。但以杯酒送行，祝大王萬壽。”
他把酒樽高高舉過了頭頂，倒要看項羽是喝與不喝……
項羽在未來就相當厭倦酒桌文化。他那二兩的酒量還是被長輩們灌出來的。現在看項莊的表現，可見這種陋習由來已久。
他現在的處境也確實是左右為難。
不過項羽一看桌上的空樽，頓時計上心頭。
他無意般拿起一隻空樽走下了臺階，用一隻手將他攙扶了起來。
他臉色祥和的從他手中接過那樽酒。端詳了一會兒後，卻分了一半兒到那空杯中。
“你我雖是君臣，卻還是手足兄弟，是我至親之人！今日酒宴願如家人之禮……我不敢獨享萬壽，願和季弟分而飲之。”
等到項羽說完，那半杯酒早又塞回了他的手裡。
這次是輪到他左右為難了……
項莊當然不敢喝，因為那是毒酒。他把酒杯拿在手裡，渾身都在顫抖，冷汗直流……
他的眼神由於恐懼不禁變得渙散了。但看向項羽的模樣，他仍然是和藹可親滿含笑意。
不過那種笑在他看來，自然是笑裡藏刀的……
當項莊無意間看到項羽落在劍柄上的右手，只彷彿突然明白了一切。
看來，兩個人都是在逢場作戲而已……
項莊想明白了。突然忍不住笑得有點癲狂。
只見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在他冷冷的失意般的笑容過後。他驟然臉色大變。而後狠狠地將那酒樽摔在了地上。
伴隨著青銅器的一聲悶響，從縣署的廳堂屏風後，驟然湧出了數以百計的帶甲武士。
“該來的還是來了……”項羽心中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挫敗感。
被自己的弟弟造反，是一件比較丟人的事。
“想不到，還是發展成這種地步了……”
他在低聲嘆息後，定了定心神。隨後拔劍在手質問項莊。
“你要篡逆嗎？”
“時局所逼，不得不耳！”他一邊向後退去，一邊招呼手下圍攏上來。
但項羽早就做好了擒賊先擒王的準備。
只見他眼疾手快，驀然衝上前去，躲過眾人的層層阻攔，一下子就挾持了項莊。
這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利落的讓人疏於防範。
等人們都緩過神兒來，項莊已經被項羽夾在了腋下。長劍也已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今日兄弟相殘，因你而起！現在收手，為時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