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煎何太急
“我決定了，當行大事！”
縣丞這才點點頭，站起身來擦擦老淚，一副死裡逃生的模樣。
項莊更加堅定了謀反的決心。
“此事事關重大，請您務必嚴守機密。”
“這是自然！我只和丞郎計劃此事，絕不洩露。”
於是一場陰謀，悄無聲息的被醞釀了起來。
……
雖然項莊站到了反叛的陣營裡，但卻有很多現實問題需要解決。
他手下雖然招募了些勇士，不過人數不多。衙署所有的官吏召集起來也不到一百人。
縣裡的治安由縣尉負責，他的手中倒有百餘縣卒。縣營中也有千名左右的正卒和更卒，是縣裡的服役部隊。只不過這些武裝隊伍都有嚴格的管制。
縣公雖然是縣尉的長官，但一般情況下沒有調動縣尉手下士卒的權利。因為當時，政權和軍權是相互制約的。
這樣一來，想要透過武力手段發動兵變並不現實。即便可能，也要大費周折並不穩妥。
雖然項莊手下的小吏相加，大大小小也有百餘名。不過想要以此對付項羽，也自覺有些天方夜譚。
畢竟項羽當初在會稽郡起兵時，斬殺縣公，橫闖縣衙。幾百人也對他無可奈何。
反觀自己這點兵馬，實在是相形見絀。
既然硬的不行，也就只有搞陰謀詭計這一套了。
想要以最小的成本撬動最大的利益。行刺，無疑就是個可行之選。
如果可以刺殺項羽，事情就簡單多了。
不過這是要冒相當大的風險的。
因此為了避免暴露，他們也必須謹慎行事。
縣丞悄悄從監牢裡找出了幾位強盜死刑犯。他把他們組織起來，許諾給他們自由和財物。
囚犯們的人頭早已落了半個，如今又見到重生的曙光，還哪管什麼家國大義。當然紛紛表示願效死力。
縣丞很是欣慰，悄悄將他們帶入縣署。
他們白天藏匿起來，晚上就精神抖擻的徘徊在縣衙裡。
計劃只需等到項羽熟睡，他們就會衝進臥房裡了結他的性命。
不過事情的發展卻不像他們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因為子家總是把護衛項羽當做己任。他每晚上都精神抖擻的守衛項羽的房門。手持著大刀，像不知疲倦。
子家在強盜中還有些名聲。有些人認得他，知道他武藝超群，也實在不敢貿然行事。
這件事傳到了縣丞耳中，他也感到有些棘手。
不過好在這些賊人們並沒有莽撞動手，不然暴露了目的，反倒弄巧成拙。
時間拖下去肯定是越來越不利。於是縣丞和項莊又密謀起來，決定實行一個更加穩妥的方案。
“我看那子家也非等閒之輩……一個項王尚且難以應對，再加上這一猛士，就更難動手了。”
“以丞郎之見，該當何如？”
“我聽手下盜賊們說，子家曾是丹陽盜賊的頭目。或許正可以藉著此由頭，將他調離項王的身旁……”
“……”
“屆時，我們也為項王擺上一場鴻門宴……項王獨木難支，必定難逃此劫了！”
“鴻門宴……”
他沉思起來。而後激動萬分。他彷彿也重拾起了一個勇者的高傲與自信……
“這件事，可保萬全嗎？”
縣丞衝他拱手而拜，說的成竹在胸。
“小吏還有另一手準備，確保萬無一失……”
“好！此事若成，你就是絕大的功臣。”
……
一場陰謀，就這樣誕生了……
只不過項羽那邊，對此還渾然不知呢。
項羽在這裡過了三天舒服日子，一時還不太想趕路。
雖然他明白自己陷入了一種膚淺的享樂主義裡。但躺平的爽感也確實讓人難以自拔。
“現在還不是享樂的時候，王者有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在潛意識裡把自己當成一位王者了。
他決定這幾天就要向項莊辭行。再好好表示一下自己對堂弟的熱情……
第二天一早，宛陵縣丞就來拜見項羽了。並提起了有關子家的事情。
“微臣聽說，大王身邊的壯士乃是丹陽縣盜賊頭目，不知大王怎會和他結伴而行？”
項羽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於是如實相告。
“確有其事。只不過他並非盜賊，而是為國舉義的義士。現在他也已將徒眾解散。我見他勇武過人，所以才留在了身旁。”
縣丞長跪揖手道：
“宛陵縣有許多強盜案卷，和這位壯士多有聯絡……微臣想請壯士請到公廨走一趟，也好讓曹官梳理一下卷宗，不知大王意下如何？可否割愛？”
他的請求並不過分，況且更顯得他盡忠職守。於是項羽也很爽快的答應了他。
“你就隨這位丞郎走一趟吧！畢竟你也做過盜賊，如實回答有司的問訊，免得為自己留下汙點。”
“是！謹遵王命。”
他說完，就被縣丞帶出了縣衙。
二人離開沒多久，又有小吏拜見項羽。
“鄙縣想要為大王設宴，以盡臣節！請大王務必賞光！”
項羽正想和項莊緩解尷尬，哪有不去的道理。他也想借這次宴會的機會，告訴他們自己想要離開的打算。
見他點頭應允，那小吏才唯唯退去。
待他走後，項羽對這宴會還小有期待。畢竟他穿越的太匆忙，就連蛋糕都沒吃。這剛好把他沒過完的生日宴補回來。
他正這樣想著，左行卻不知從哪兒走了過來。臉色卻有點難看。
“你到何處去了？怎麼愁容滿面？”
他憤憤不平，又莫名其妙的說：
“今日小臣想外出採買，卻被縣署的門衛阻攔，未得出入。去看馬匹，卻也被禁止，奇哉怪也。他們豈不知我是大王的隨臣嗎？”
項羽本不以為意，但是卻突然閃過了一個危險念頭。他連忙問他：
“前些日子怎麼樣？也是這樣守備森嚴嗎？”
左行搖了搖頭。
“是這兩日才發生的事，臣和子家都經歷過……”
項羽感覺有些不對頭，一時卻又說不出異常。
“照你說來，難不成和軟禁相似嗎？”
“依臣看，的確和軟禁相差無幾……”
項羽原本只當做了一句玩笑，可他卻這樣認真的回覆，頓時令他愁眉緊鎖。
調走子家、嚴禁出入、宴會……
項羽每天晚上也有被人盯著的錯覺。如今這諸多巧合都聯絡在一起……
他陡然心生疑慮……
“老天爺，你該不會又安排了什麼蹩腳的劇本吧？”
他簡直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