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領導,這石素碧吧,腦子肯定是沒問題的,只是受了刺激,想起了些過去的事,就激動了。情急之下罵了人,打了人,也該原諒不是?何況被打的還是政府幹部,更應寬宏大量吧。”吳卉拿話擠兌龔同庚。

“該原諒是你的說法,我就是不原諒。”吳卉這話說的得體在理,朱萬刃不好反駁,龔同庚就只好表態。

“你不原諒?有你什麼事兒?”吳卉眯縫著眼看著龔同庚。

“我,我就是被罵被打的人,我就不原諒,就得拘留她。”龔同庚氣昂昂地說。

“哦,你就是被罵還被打的人,不會吧。你身上又沒傷,臉也不紅不腫。哦,聽說你還住了院,要人家賠醫藥費,卻好好的在這裡和人聊天說話。作為一個革命幹部,沒病裝病,不好。以此來要人家賠醫藥費,還要拘留人家更不好。是吧?”吳卉在龔同庚身上左看看右瞧瞧,說得一本正經。

“你,你……”龔同庚氣急了,又無法反駁,悔不該跑到這房間來扯閒篇。

“你誰呀?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朱萬山聽得吳卉這話,應該是衝著龔同庚來的,就高聲質問。

“我吳卉,來找這朱常委說情,叫這個被罵被打的人給石素碧寫個諒解書,好讓派出所從輕發落好呀。”吳卉也不悚。

“你這是求人的樣子嗎?”朱萬山皺了皺眉。

“你要什麼樣子?”吳卉直視著朱萬山。

“你……”朱萬刃看出這吳卉是來找事兒的,就搖制止了朱萬山。

“哦,這是龔主任,原來的龔主任吧。剛才在屋外聽聲音有點耳熟,進們看見這樣子也有點眼熟,可就是沒認出來。這下想起了,想起了。”吳卉一幅晃然大悟的樣子。

“你,你是……”龔同庚想起了吳卉,卻又急切之下說不出名字來。

“我,我吳卉呀。感謝你當年的教誨,不過呢,我卻沒長進,還是和當年一樣,有底線有原則,不會看領導的眼色行事,對不起了哈。”吳卉說起當年的事,還是有些心耿耿的。

“當年,當年……”龔同庚說不出話來。

“當年,我就是一個王同龍口裡的不服從領導的小招聘幹部而已。可,你在開除我的時候,你做過調查嗎?你老是拿原則,拿合同,拿規定壓我們。可,那李宏波兩口子,黃興佳,還有差點被開除的章山椿、劉素英到底是不是該開除?你心裡沒數?你的原則和規定為什麼不用在王同龍、曾正貴這些人身上?”吳卉爆發了。

龔同庚、朱萬刃、朱萬山無言以對。

“說吧,能不能寫一紙諒解書?”吳卉不想再扯下去,直接問。

“我當年也是按規定執行,和今天的事兒有什麼關係?不寫。”龔同庚對下午的事根本不想原諒石素碧。

“關係是有的,還很大。可我不想說出來。還是求領導原諒這石素碧吧。”吳卉口氣軟了一些。

“這石素碧和你有什麼關係?”朱萬刃想了想問。

“和我沒關係,就是我公司一個員工的媽媽。”吳卉來時是想用這胡仁昌的事和龔同庚談,現在在朱萬刃病房裡卻不想說出來,因為這事又要牽涉到朱家。

“這你就過分了,人家被罵了被打了,有權原諒與不原諒,不能因為你是她兒子的老闆就非得原諒吧。”朱萬山聽得吳卉是當年開除了的招聘幹部,現在也是一個私人公司老闆,就鬆了口氣。

“真不寫?”吳卉沒理會朱萬山,只是定定的看著龔同庚。

“我不原諒,也不寫。”龔同庚對當年開除招聘幹部的事,一直以來都認為是堅持原則,沒錯,還引以為豪。

“唉,給你們留面子,你們還不給自己面子。就告訴你吧,這石素碧是當年被你們聯手以政審不合格,剝奪了當招聘幹部資格的胡仁昌的老婆。而胡仁昌因為沒當成招聘幹部,精神上出了點問題,外出打工,沒兩年就客死異鄉。這一家人都不明白當年是怎麼回事,只得自認命不好。可,你們當年做下這缺德事,卻偏偏還要拿出來顯示擺。前次朱家扯皮說出來讓么妹差點為你們的卑鄙無恥發瘋。今天下午,你們又談你們的豐功偉績,就讓石素碧真的發了瘋。這發了瘋的人罵罵人,打了一個無恥之徒一巴掌,也是可以原諒的吧?幾位領導,幾位老革命。”吳卉輕聲地說著。

整個房間靜靜的,沒有一絲兒聲響。

過了一陣,龔同庚拿出紙筆來開始寫諒解書。

“謝謝,謝謝幾位領導,謝謝你們不和一個鄉下苦命的農村婦女計較,謝謝你們的大恩大德。”吳卉看了看諒解書,轉身走了。

朱萬刃三人聽得這謝謝,心裡尤如吃了蒼蠅那麼難受,出聲不得,只靜靜的看著吳卉的後背。

“哦,龔領導,你就在醫院住著,費用你先墊付著,放心,這住院費石素碧一定賠,她如果不賠,我們山椿文化諮詢創意服務有限責任公司也會負責賠付,你不必擔心。這畢竟是我們員工的母親惹下的事,我們也不能不管不是?祝你早日康復。”吳卉走到門口,又停下對龔同庚說,依然是那麼一本正經。

“啊,不用,不用。”龔同庚沒想到這吳卉突然來這麼一句,訕訕地笑了笑。

“唉。”朱萬刃聽著吳卉遠去的腳步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當年的事,我們錯了?”龔同庚怔怔地問。

“當年的事,錯不錯,先不說。不過呢,以後別老拿這事兒來說,不是什麼光彩事。”朱萬山想起每次這龔同庚和大哥在一起都會提起當年為幫三弟當上招聘幹部的操作,很是得意。上午兩人又說到想辦法在政審上涮下了胡仁昌的事,沒想到那護工卻是胡仁昌的老婆。人家男人都沒了,聽了能不發瘋嗎?

“唉。”龔同庚也搖搖頭,走了。

晚上的酒局有些沉悶,大家都談起了當年的事,也談起了今天石素碧的事。

“來,別悶著,當年的事已過去了,哥幾個不也混得人模狗樣的嗎?”山椿覺得說起過去大家心酸,也沒有意義。可不聊過去,那也是痛苦的事。

“我到是沒多大的失落,反正沒考上。”魏強笑著敬大家的酒。

“嗨,你娃當年不是也差點被老王給你操作成了幹部了嗎?”山椿擠兌了魏強一句。

“嗨,操作過屁,弄得一個名額,我還得讓他兒,錢還得我出。”魏強不屑地說。

“呵呵,操作成了兩個名額,你就成了哈。”張竹也來打趣。

“結果呢,成了一個,也沒得他兒子王小帥的份兒。這叫貓搬甑子為狗辦事,也叫砍雞雞敬菩薩。”魏強一口乾了杯中酒。

“也還好,要是操作成功了,多弄下去幾個,你娃上了,這今天捱罵捱打,也怕有你的份了哦。”李洪波說。

“嗨,不說挨不捱罵,遭不遭打,就看胡仁昌家這慘狀,也怕睡不著覺哦。”魏強平時二吊二吊的,這陣到是說得至情至理。

“強娃,良心大大的好。”山椿端起酒杯和魏強碰了碰。

“好過屁,當年還是渴望著老王操作成功,也想著當招聘幹部,跳出農門,過城裡人的生活。”魏強到是不掩飾自己當年的內心。

“這不怪你思想齬齟,當年的農字之下,誰能做聖人?”蔣毅說。

“說那些幹嗎喲,而今眼目下,叫我進城我還不願意呢。”黃興佳說到了眼下的實際。

“就是嘛,人生沒有定數。你看強娃沒考起,現在也是書記了。黃興佳呢,考起了,被打回農村,現在也是書記了。洪波呢,被開除了,卻也從村幹部又幹到縣發改局局長了。洪波的老婆呢,從代課教師到民辦教師,現在也是正編優秀的人民教師了哈。吳卉呢,也被解聘,現在也是公司老總了。人生無常啊。來,敬你們一杯。”蔣毅和五人碰杯。

“慢,慢,還有我老章哈,也是從鄉官到一介平民,你這酒也得敬我吧。”山椿連忙端起酒杯。

“蔣毅這酒敬得有理,我看張政委、樊總,我們作陪。”文大站起來招呼樊韻。

“好,敬大家,也敬自己。敬過去的磨難,也敬當下榮光,還敬未來的美好。”樊韻一口乾了。

“好,幹。”大家也幹了。

“說球那麼多,我看在農村當一輩子農民也沒啥不好,日子也滋潤。”陳天安呵呵地笑著端起杯子喝了。

“你滋潤過屁,差點婆娘都沒討到。你還不敬你們山椿書記的酒?”樊韻聽得陳天安的話,就拿他開涮。

“啊,樊站長,你這話說得非雞\/巴正確,我陳天安,當年窮得褲兒都沒得穿,在哪裡去討婆娘哦。還是我們山椿書記給支招壯膽,騙了個雲南妹兒。敬,來,山椿書記,你隨便,我幹。”陳天安站起來給山椿敬酒。

“你都是老支部書記了,說話要注意原則和影響,別讓那老樊帶溝裡去了。你那婆娘是人家父母同意了的,村裡開了證明的,辦了結婚證的哈。那來的騙?我支援你去騙了嗎?沒有吧。”山椿坐著沒端杯。

“呵呵,山椿書記批評得是,我不敬你,這杯我敬樊站長,必須喝。”陳天安眼睛直視著樊韻,一口吞了。

“喝就喝。”樊韻覺得玩笑開過了點,也就爽直地一口悶了。

“我敬山椿書記一杯,當年你來工作第一天,我就認識你了,那陣就感覺山椿書記有能力有水平。這次你又把我們村那個康三給教育好了,謝謝你。”嶽德木也站起來敬山椿的酒。

“啊,嶽支書這話可不對哈。要敬也是我敬你哈。你當年吧,雖是村裡的蠶桑員,我是鄉幹部。可你卻是我工作的第一位老師哈。說實話,當年從學校門進入鄉政府的門,一個高中學生一下子就成為鄉幹部,當年吧還只有十六歲半,哪裡董這基層工作哦。又沒有陪訓,更沒有老同志帶,就全靠在工作中向你們這些基層幹部學習哈。來,我敬老師。”山椿端著酒杯站起來,想起當年第一次做政府工作,第一次下村做基層工作,那真是朱吃南瓜找不到下嘴的地方啊。雖然這嶽德木當天在處理桑樹檢查中的問題有些私心,但總體還是不錯的。

“這該敬,我們終於曉得山椿的老師是誰了。有嶽支書這樣的老師,才有山椿這樣優秀的徒弟,是吧。”文大文謅謅地打趣道。

“就是,山椿的老師,也是我們大家的老師,是吧。來,敬山椿,也敬山椿的老師嶽書記。”張竹和這嶽德木是老熟人,笑著也敬酒。

“那康山沒鬧了吧。”大家喝過酒,樊韻問。

“沒有了,這些天在跑他那旅遊觀光車的事兒,高興著呢。”嶽德木也高興,這康山的事是他最頭痛,也根本沒辦法解決的事,這下解決了。

“看他兩次找你們扯皮,這康三呢也是難纏之人,加之他也有理,你也為難。”樊韻又說道。

“啊,你都看到了?”嶽德木望望樊韻。

“當然,我和山椿都在那裡坐著喝茶啊,就是嶽支書看不到他的山椿書記而已。”樊韻擠兌這嶽德木。

“不好意思,真的沒注意。這康三回來說山椿書記說的整觀光車能賺錢,我當時還不相信他的話,還是真的啊。”嶽德木看看山椿。

“看來,發展才能解決問題。”山椿說。那當然,發展才是硬道理嘛。

“卉卉,我敬你一杯。下午的事,辦得漂亮。”山椿提起杯子向吳卉舉了舉。

“喝,老闆敬酒,受寵若驚。”吳卉端起了酒杯。

“嗨,這杯還是得一起敬,卉妹子不錯。”文大招呼大家。

“敬美女。”大家也是一起聽了吳卉去找龔同庚的事,覺得這吳卉做事有剛有柔,尺度拿捏得很到位。

“謝謝各位誇獎,不過今天真的很舒心。”吳卉雖然大氣,當年走的乾脆,可心裡也對龔同庚這人對待招聘幹部這幫人的態度很是反感的,今天終於說出了心中的不滿,暢快。

“兩個書記,問個問題,我們城裡人,真的不能回鄉下修房子了?”文大問魏強和黃興佳兩個村支部書記。

“能修,你文大院長,誰敢不讓你修?敢不讓你修,來你醫院吊鹽水就多扎他幾針。”魏強不著調。

“家裡沒有農村戶口的,是修不了的。改建都不行。”黃興佳很正版。

“那要是家裡還有一兩個農村戶口,能不能修寬點呢?”文大家裡還老爸一個人的戶口。這個就得去求人了。

“能啊,你修別墅,誰敢把你怎樣?”魏強又說。

“好嘛,你魏書記的話我可是記著了哈。要是修好了,被拆了,損失找你。”文大笑著說。

“批宅基地一個人多少平方是有規定的。關係到了位,批了,修的時候佔地多點,然後以違規方式處理,交點罰款就能辦證的。”黃興佳說話很靠譜。

“哦,這樣子啊。行,到時找你們。”文大端著酒杯和黃興佳、魏強碰杯。

“找我們沒用啊,我們這書記出了我那塘塘兒就沒球用了。”魏強碰著杯喝著酒。

“唉,那咋辦?”文大裝模作樣地說。

“涼辦。”樊韻知道這文大關係廣泛,在這裡說這事兒是純屬扯淡。

“唉,以前呢,跳出來難,現在呢,想回去也難。”蔣毅感慨道。

“難啥喲,想回就回,還有人敢攔著你?”魏強說。

“如果這樣說,以前不難,現在也不難。我說的這難不只是我們軀殼的遊走的難,而是心身安放,魂魄歸位的難。”蔣毅這也是說的血脈庚續吧。

“老蔣說的不錯,如何才安放我們的心身,如何才能歸位我們的魂魄?”樊韻問。

“家,可以安放我們的軀殼,存下我們的心。祠堂,可以歸位我們的魂魄,傳承我們的根脈。”對於樊韻這問題,沒人回答,過了許久,山椿說出了這些天的思考所得。

“家,應是生養我們的老家;祠堂,應該是我們族人的聖殿。不是一般意思上的房子,應是老屋吧。”文大進一步的理解。

“說了白說。房子,是家的具體表像,現在房子不能建,何以為家?更何以談修建祠堂?”樊韻看到了最現實的問題。

“這應該是我們兩個書記最應該思考的問題吧。”山椿說。

“我們思考有球用。”魏強張嘴把酒倒進了喉嚨。

“慢慢來吧,總歸是有辦法解決的。”李洪波說。

“來喲,敬張政委一杯。祝我們張政委前途似錦。”山椿見話題又沉重了,就提議道。

“謝謝大家。”張竹和大家碰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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