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募役法如期而至,很多人都輕輕舒了一口氣,比心理預期預期好了很多。

聽說個人所得賦稅按人頭收的,募役法還好,是按戶收的。

等到很多人反應過來要反對募役法的時候,已經到了五月了。

雖然反對的力量比反對青苗法和保甲法的力量加起來都多,但是和歷史上相比還是少了很多。

也許是過年的時候,輿論導向起了一定的心理作用。

也許是歐陽修的緣故,歐陽修力挺募役法。

歐陽修曾經兩度擔任的科考的主考官,天下門生眾多。

而這兩界進士剛好是現在官員中的中堅力量。

這一次蘇軾也沒有反對募役法,堅定的站在了他的親家,也是他的老師,歐陽修這邊。

歷史上蘇軾是反對募役法的,還為此專門寫了一篇競相傳頌的反對文章。

然而當十幾年後司馬光要廢除募役法的時候,蘇軾又堅決反對廢除募役法。

午林只能說蘇軾活的很任性,他能活著全靠他那出眾的文采續命。

而午林此時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關注募役法的事情,午林現在忙碌著小妹午姝的婚事。

午姝和曾離將在在六月份舉行大禮。

午姝的大禮在十天以後,也就是六月初六。

午林在國子監的授課已經結束了,現在處於半閒狀態,所以就全身心投入操辦午姝的婚事。

這天,午林去集英殿打完卡,回來的路上碰到了沈括,聽到了一個關於司馬光的訊息。

司馬光已經幾次請辭,理由:和王安石王中書理念不同,政見不合。

不可否認,司馬光是優秀的歷史學家。

但是在政治上卻碌碌無為,毫無建樹。甚至還被好多歷史學家詬病。

午林知道如果自已去求見司馬光,求一個星期肯定都見不到人。

於是,午林又找到了呈景臣,有這麼好的關係當然要用,不然放著等發黴嗎?

不到一個時辰,就在司馬光家中見到了倔老頭。

在一個幽靜的庭院裡,石榴花還沒有完全開放,槐樹綠蔭蔥蔥,遮光蔽日。

司馬光坐在老槐樹下,茂密的槐樹遮住了陽光,讓司馬光感覺到陰沉沉的好似要下雨。

午林和呈景臣過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

見禮之後,午林也懶得寒暄,客套,直接單刀直入。

“司馬公可是要毀約?”

司馬光詫異的看了看午林,說:“沒有這回事兒。”

“你嘴上說沒有,但是你的行為,卻表明了你一直在毀約。”午林一針見血的指出。

這時,連呈景臣都詫異地看著午林。兩人異口同聲:“何以見得?”

“我斗膽問岳父和司馬公一個問題。”午林還是很有禮貌的說。

有理的時候午林一向很有禮貌。

“如果兒子在家裡毆打妻子時,婆婆在旁邊保持沉默,沒有阻止。婆婆算不算毆打兒媳的幫兇?”

司馬光和呈景臣都沒有說話,但是都搖了搖頭,又都點了點頭。

“咱們的賭約是‘這五年內,司馬公應努力配合保甲法的執行,不能拖後腿,不能做不利於保甲法的事情。’”

兩人又都點了點頭。

“司馬公是沒有說不利於保甲法的話,沒有做不利於保甲法的行為。

可是你的學生,你的門生,你的手下官員,可沒少說不利於保甲法的話,沒少做不利於保甲法工作的推動的事兒。

這時的司馬公,你做了什麼?你保持沉默,縱容了他們,使他們以為得到了你的默許,從而更加變本加厲。

司馬公的行為和那個婆婆有什麼不一樣呢?所以司馬公難道不是破壞保甲法的幫兇嗎?難道不是在毀約嗎?”

雪崩時每一朵雪花都不是無辜的,壓死駱駝的每一根稻草都有責任。

司馬光:“……”不說話也是錯。

呈景臣心中暗笑,他從來不懷疑午林的口才,他甚至相信,即使在春秋戰國,午林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縱橫家。人家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午林能把活的說成死的。

午林繼續口若懸河:“司馬公日前辭職,理由是與王公政見不合,理念不同,王公的政見裡就有保甲法,司馬公豈不是在變相反對保甲法,這不是毀約是什麼?”

“你……”司馬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個午林幾句話就把他說成了毀約的小人,他竟然還無話可說。

他也想有一個舌燦蓮花,辯才無礙,才辯無雙的女婿。

午林還在繼續:“司馬公那麼熟悉歷史,那麼應該明白,明明是趙穿親手殺了晉靈公,史官董狐卻記錄趙盾弒君……”

“你……你回去吧。”最後,司馬光嘆了口氣,對午林擺了擺手,呈景臣也對午林擺了擺手,讓午林自已先回去。

事到如今,午林知道大功已告成。

對於時常用君子行為約束自已的司馬光,午林不用再擔心後續有什麼么蛾子。

心情輕鬆的午林,開開心心的往家裡走,沒想到家裡卻出了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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