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習習,蟬聲不斷。
躺在老槐樹下襬爛的午林心裡不斷腹誹,這老頭兒,不是說好了今天喊自已出去遛彎兒。一個時辰了,還沒來。
突然,午林想到了什麼?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這老頭兒年齡大了,會不會…
午林也沒喊謝陸,一個人急匆匆的往軍州事府上跑。
快到地方的時候,午林停了下來,把氣喘勻了,然後故作悠閒往前走。
軍州事府門前和平時一樣,一切都井然有序。
有一些官員急匆匆走進軍州事府,也有一些官員陸陸續續從軍州事府出來。
“剛才進去的可是陳時?”
“應該是他,這個人就是一根筋,進去不就是捱罵嗎?”
“管他作甚?那個斷指事件可送到京城了?”
“按時間算的話應該快到了。”
看到擦肩而過的午林,兩個人停止了言語,快步走開。
僕人領著午林從側門進去,沿著石子小路,穿過一個開滿月季花的小花園,來到了庭院裡。
一官員怒氣衝衝從裡面走了出來,半張臉焦慮,半張臉憤怒,滿臉誇張。
午林趕緊側身,避讓過去。
看著半躺在椅子上的精神矍鑠的歐陽老頭兒。午林松了一口氣,上前兩步行禮問安。
“午林來了,快坐。”看到午林過來,歐陽修的臉色緩和了許多。歐陽修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對午林說。“今天是我失約,該罰。今天中午飯我請客。”
午林坐下,僕人也趕緊上前沏茶。
午林盯著不遠處池塘裡的荷花,想了一會兒。決定單刀直入。
“學生最近聽到有人在議論斷指事件……”
“哦?你也聽到了,看來這事兒影響還挺大。”歐陽修抿了一口茶,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學生就是覺得這件事兒可笑,把它記在心裡了。”午林也抿了一口茶,裝作心不在焉的又說了一句。
“怎麼可笑了?哪裡可笑?說來聽聽。”歐陽修打了個哈欠,側了側身,又換了一個姿勢,半躺著。
午林對不遠處剛好路過的前面領自已進來的那個僕人招了招手,喚他過來。囑咐了幾句。那個僕人猶豫的看了看歐陽修。歐陽修衝他擺擺手:“去去,照吩咐去做。”
不會兒,那個僕人領過來三個衙役。
歐陽修也坐直了身子,他饒有興致的看著午林,想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三個衙役,一個面相溫和,一個相貌粗獷,一個長相普通,扔到人堆兒裡立馬就找不見的那種。
“你們每月的月錢是在哪裡領的?”午林開始發問。
“老張頭。”
“在老張頭那裡領的。”
“是老張頭那裡。”
三人回答。
“如果這個月老張頭告訴你們‘上面來了公文,這個月不發工錢’。你們會如何做?”午林繼續發文。
三人面面相覷,真的還是假的?
“怎麼想的就怎麼說。”歐陽修在一旁插話。
“你們三人能不能接受?”午林直接問到。
“能。”三人小聲回答,臉色卻比剛來時難看了許多。
“如果半年不發工錢呢?”午林繼續問。
“如果半年不發工錢,能不能接收?”歐陽修也跟著湊熱鬧。
“能。”三個人的聲音比剛才高了許多,怒氣也比剛才多了許多。
“如果五年不發工錢,白乾活呢?”心狠如午林。
“我不幹了,這還讓人活嗎?”長相普通的衙役首先開口。
“老子也不幹了,老子先把那張老頭兒揍一頓,然後再走人。”相貌粗獷的衙役急吼吼的說。
面相溫和的衙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說:“只能去找個別的營生。”
“對,老子不幹了,我去幹鏢師。哼…”
“你們三個會不會把自已的一個手指弄斷,以示反抗?”午林終於把話題拉回了主題。
三個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午林。
“如果有一個衙役把自已一個手指弄斷,表達不滿,反抗扣錢,你會怎麼看這個衙役?”午林一環扣一環的繼續問。
“傻子。”
“缺心眼。”
“傻瓜。”
三個人把剛才想嘲笑午林又沒敢說的話說了出來。
歐陽修這時才明白了午林的意圖。
他指著面相粗獷的衙役說:“去把李通判喊過來。”
………
………
事實還是和歷史一樣,有一位農民在斷木時,不小心弄傷了一個手指。
卻被有心人利用,加以渲染,傳成了是為反抗保甲法而自斷手指。
後來這件事傳到了皇帝耳中,震驚了皇帝,然後才查明瞭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