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房等了約摸半刻鐘,終於見到了這個世界的第二個明星。比歷史書上好看,年輕。不是歷史書上那個正經的嚴肅老頭兒,而是和藹又溫潤的大叔。

呈景臣並沒有第一時間翻閱午林遞過去的文章,而是把文章放在了桌子上,然後開始跟午林嘮起了家常,

諸如家在哪裡呀?家裡有幾口人呀,地裡有幾畝地呀?……午林都規規矩矩一一作答。

漫長的寒暄終於結束了,午林以為接下來要聊子經詩集了。沒想到呈景臣居然又開始講解官府對剛剛及第的進士的各種職務安排慣例,以及各個部門的主要職責等等。貼心提醒午林要認真參考,不明白的要及時找他詢問。

午林老老實實的應答著,心裡卻直犯嘀咕,不應該是致力於儒學研究的老學究嗎?怎麼是一個熱衷人情世故的熱情大叔呢?

“知者樂山,仁者樂水,賢侄呢?”聽了這句話,午林悄悄吐了一口氣,我的媽呀,終於不論家長裡短了,

但是這個問題比較大,有些抽象,剛剛還家裡幾口人,地裡幾畝地,那麼具體的問題。一下子跳躍到抽象的題目,大佬的腦回路確實與眾不同。

午林認真想了想回答:“裊裊炊煙,風吹麥浪。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大漠孤煙,長河落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我均心悅之。”你問君子聖人,我答人間美景,這叫偷換論題。

“萬物以為何?”瞧瞧,就知道躲不過,又上升到哲學問題,還是家長裡短的談話比較簡單。

午林:“我曾經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這麼一段文字:一棵有毒的草藥附近,一定有解這個毒的另一棵草藥。”

午林抬眸看了看陳景城,好似並不是太滿意這個答案,於是午林站起身,走向窗前,看著外面說:“萬物生長靠太陽,太陽沐浴萬物,植物經過光合作用,把太陽的能量吸收轉化成自己的能量,人吃了植物經過腸胃消化吸收,又轉化成身體的能量。”

“大人,您瞧。”午林用手指著院子裡的一個軲轆井,“僕人透過轉動軲轆井把身體的能量,又轉化成軲轆井提水的能量。”說到這兒午林停住了,心想應該可以把熱情大叔繞暈了吧。

果然,過了十幾息,呈景臣才恍然道:“妙…實在是妙。萬物莫不有對,一陰一陽,一善一惡,陽長則陰消,善增則惡減。”

其實也沒啥,也就是牛頓質量守恆定律,午林之小小應用爾,午林掐了掐大腿,讓自己千萬別笑場。但是自己真的沒明白熱情大叔的感悟是怎麼來的。

於是呈景臣論抽象,午林說具體,呈景臣談哲學,午林就偷換概念。就這樣一來一回,兩個人居然相談甚歡。

從呈府出來,午林證實了自己的猜想,這是個滿腦子仁義禮智信的思想正派之人。那麼他反對王安石新法的理由是什麼呢?他反對的又是哪一條新法呢?

而此時的呈府,從裡間走出來兩個女子。給呈景臣福了福身,呈景臣看到妻子和女兒出來,滿臉笑意,說:“此人樣貌和學識都堪稱一流,我觀其眼神清正,也非算計奸邪之人。”

“確實是好樣貌,就是個頭矮了些,我看和臻兒差不多高呢。”呈母說。

“午林才十六歲,還在長著呢,二十三,還竄一竄呢”。

“年齡也偏小了點兒,比臻兒大了三歲多。”

“這不算大,才三歲而已。”

“爹爹…”一旁一直站立不語的呈臻,有些羞澀,終於開了口。

“臻兒可還滿意?臻兒若滿意,咱就去提親。”呈景臣滿眼含笑看著女兒。

“爹爹……”呈臻巧笑了一聲,不知該如何作答。那種怪異的感覺並沒有因為今天的近距離接觸而消失,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爹爹,此事急不得,再觀之。”

“好,聽臻兒的。”呈景臣就是個女兒奴。

“臻兒,你孃親身子骨弱,今天在這裡待的時間有些長,扶你孃親去休息吧。”

“是爹爹。”呈臻與父親道別,扶著母親回房休息。

呈臻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好,這兩年都沒有斷過藥,卻不見起色。呈母出自大家閨秀,性格恬靜,秀外慧中,蘭質蕙心。家境優渥,夫君稱心。

卻有一塊兒大的心病,就是女兒的婚事。女兒如今馬上快20歲了,卻還沒有合適的人選。

呈母想讓女兒退而求其次,降低擇偶標準。呈臻卻並不恨嫁,其心態平和,遇不到稱心的,絕不輕易言嫁。偏偏呈景臣也極是疼愛女兒,不忍心她在婚姻上將就,致使呈臻至今未有婚約,邁入了大齡剩女的行列。

在古代社會,嫁不出去的大齡剩女一般都是貧女,醜女,惡女等等。而呈臻是一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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