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臣第一次見到楚瀟,是在公司樓下的花壇邊。
那天是他媽媽的忌日,他坐在長椅上,陽光刺的他睜不開眼,明明已經開春了,可是他依舊覺得很冷,就像小時候,他被爸爸趕出去的時候,周圍好像都變得空蕩蕩的,周邊的聲音好像都在離他遠去,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空蕩蕩,冷冷清清,只有他自已一個人的小時候了。
就在這時,忽然聽見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原來掉在這裡了呀。”
他睜開眼,看見一個女生正從他的腳邊撿起什麼東西,待看清那人容貌,他不禁想到了王國維那句,“眾裡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那人看了他一會兒,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說,“這個糖很好吃,要不要試試?”
白靖臣微楞,他其實不愛和陌生人說話,但是依舊接過了她的糖,拆開,放進嘴裡,甜味在他的口腔裡蔓延,他感覺心裡的苦澀也被這絲甜味壓住了。
那個女生看他揚起了嘴角,笑著說,“好吃吧?”
“嗯,很好吃!”白靖臣笑回答。
“心情好點了吧?”那個女生接著問。
“你......”白靖臣驚訝。
女孩一笑說,“我猜的。”
說完便走了。
微風吹過,白靖臣覺得自已眼角有點涼,抬手一摸,發現自已眼眶溼潤。
低頭笑了笑,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後來,他知道了那個女生叫楚瀟,就在自已隔壁那棟樓上班。
後來,他幾乎每天都會去那條長椅上,有時候見到楚瀟和同事出去吃飯,有時候見不到,偶爾她也會從他面前走過,只是他們再也沒說過話,他知道,她是忘記了,而自已,是不敢。
後來,有一次,他下班回家,看見有個男人,一直跟著楚瀟,白靖臣覺得奇怪,便跟了去,直到楚瀟進小區,那個人才離開。
第二天,白靖臣不放心,於是特地請了半天假,坐在那條長椅上,等著楚瀟下班,果然,今天那個男人又跟著楚瀟。
路過一個小巷口時,白靖臣一下子抓住男人。
兩人稍一交手,那人便輕鬆被白靖臣給制服了。
說到這,還得謝謝白家那老頭子,要不是因為他從小不疼愛,害的白靖臣在學校受盡欺辱,他也不至於去學武防身,現在一般人基本上不是他的對手。
白靖臣小臂狠狠抵在那人喉間,低聲問,“你幹嘛跟蹤她?”
那人一看被人發現,眼神閃躲,解釋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白靖臣瞧見他慌張地把手機藏在身後,厲聲說道,“把手機拿出來!”
那人看白靖臣長得年輕,便威脅道,“小弟弟,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有這個時間還是好好去讀書吧。”
白靖臣低頭輕笑,好看的梨渦在陽光下甚是顯眼,只是手上的動作和他臉上的表情並不一致。
那人只感覺喉嚨上的力道越來越大,他快要喘不過氣,只好顫抖著將身後的手機拿出來。
“解鎖。”白靖臣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只不過語氣冷的嚇人。
那人本還想狡辯,但是喉嚨上的手又是一用力,只好不情願地解了鎖。
白靖臣拿過手機,點開相簿一看,裡面全是楚瀟的偷拍照,再往下翻,還有很多其他女生的照片,有些甚至是私密照。
看來,這個人,是個慣犯。
白靖臣本不愛管其他人的事,但是,既然涉及到楚瀟了,那麼,他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隔天,楚瀟聽說有個變態跟蹤狂被抓了,手機裡全是各種女生的偷拍照,警察當著他的面,把相簿裡的照片全刪了,那人還痛哭流涕來著。
楚瀟忍不住和同事一起賣了一句,“變態!”卻不知,自已也是其中之一。
這次之後,白靖臣又是連續觀察了楚瀟好幾天,發現確實無人再跟蹤她才是真的安心。
這天,白靖臣拿著資料準備讓陳清越簽字,剛準備推門進去,就聽見陳清越說,“你又要搞相親會啊?”
“路遙大姐啊,這一個月,我其他啥事沒幹,就去參加你安排的相親會了。”
“我媽給我安排的都沒你多。”
“哦,你那個閨蜜啊,是叫楚瀟來著吧?”
楚瀟?!白靖臣聽得心中一顫。
電話那頭的路遙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聽到,陳清越不住附和,“行,行,行,我一定到,就算我不到,我也你拉個人過去,行了吧?”
等了一會,白靖臣聽到裡面沒聲音了,便敲門進去。
“小白,你單身嗎?”陳清越見他進來開口問道。
“嗯嗯。”白靖臣微愣。
“談過戀愛沒?”
“啊,這?”白靖臣被問的有些尷尬,“沒有。”
“那你晚上幫我取個地方,就說我叫你去的。”陳清越開口道。
白靖臣心想著可以見到楚瀟,便答應了。
晚上他早早地到達了陳清越告知的地點,只是他沒想到施展居然也在。
他更沒想到,施展居然也認識楚瀟。
甚至不單單是認識,同為男人,他很清楚地感知到施展對楚瀟的佔有慾,強烈且濃郁!
愛達是展吉的分公司,而施展又是展吉的主理人,他要往上爬,他必須要得到施展的注意!
只靠自已慢慢在愛達往上爬,太慢了,他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他不能就這麼看著白家那群人美滿幸福,自已的母親卻一人躺在那冰冷的墓碑裡!
他要往上爬,不斷地往上爬,他必須要讓那群人付出代價!
所以,他故意在和楚瀟說話的時候,透露自已是愛達的,他很清楚,施展聽到這個後,肯定會注意自已!
只是,他沒想到,他低估了施展對楚瀟的感情。
那天,他看見施展正在走過來,所以,抬手幫楚瀟把頭上的落葉拿走了。
施展對他說,讓他離楚瀟遠點。
他心中震驚,都說施展不近女色,雖說他看出他對楚瀟有點意思,但是,沒想到會表露的這麼直白。
施展為了讓他遠離楚瀟,甚至直接要將他調到北東。
這讓他的計劃一下子提前了不少。
但是,也讓他失去了接近楚瀟的機會,他自知,楚瀟這樣的女子,確實是自已配不上的,可是,他依舊想和她做朋友,他不求能和有進一步發展,不過想求個普通朋友罷了!
“利用她的人,也配當朋友?”
聽著施展說完這句話,白靖臣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是啊,自已連當她朋友都不配啊。
他忽然想起,在酒吧時,楚瀟和他說,媽媽是希望他做個閒散臣子啊,他沒有告訴楚瀟,其實,他媽媽離世前,和他說,“臣臣,媽媽可能撐不到生日了,但是媽媽想提前許願,希望我們臣臣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每天輕鬆快樂就好!”
楚瀟和他的媽媽一樣,都給予了他人生中不一樣的溫暖,也給予了他美好的希望。
可是,他不甘心啊!
他曾跪在媽媽墳前發誓,白家欠他們的,他一定要一點一點全部拿回來!
所以,他答應了施展的意見。
所以,他這輩子做不了楚瀟的朋友了。
所以,他又變回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