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天空變得像暴風雨前的海面,鉛灰色的雲浪不斷翻湧著,彷彿雲層後有什麼東西在攪動,時不時傳出沉悶的、隱隱約約的轟隆聲。

幻陣裡的空間也變得不穩定,朱閣遊廊、葳蕤草木、各種幻象一個接一個閃現,這邊剛消失,那邊又出現。

唯一不變的,只有對面那扇半開半合的柴房門。

行訶抬手召出降魔杵,咚地在地面一砸,一朵巨大的金色佛蓮從降魔杵下盛開,把周圍的人都籠罩在蓮花裡。

原本還算平靜的陰氣也在這一刻沸騰起來,來自幻陣的汙染陡然加劇,憤怒、悲慟、恐慌、怨毒,各種情緒鋪天蓋地湧過來,金蓮都被衝擊得暗淡了兩分。

溫絨受到的影響不是很大,只覺得有點煩,總想發發火,罵點什麼,但還忍得住。

貓貓趴在司律懷裡煩躁地用力甩尾巴,忽然聽到一陣哽咽,扒著司律肩膀探頭一看,發現是甄可愛。

甄可愛跪坐在地上,緊緊抱著甄顏,兩眼空茫地哭著,她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麼要哭,但就是很難過很難過,一看到甄顏就很想哭。

這時,旁邊的賽恩突然飈了一聲驚恐的髒話,周身燃起熾熱的龍焰,右手變成龍爪,猛地抓向前方的楚流汐!

正在喝魔藥冷靜一下的阿爾娜差點嗆到,大喊:“賽恩停下!!”

賽恩置若罔聞,眼看龍爪就要抓到楚流汐的後心時,一根金光燦燦的降魔杵忽然砸在賽恩腦袋上,咚的一聲,賽恩整個人定格住,片刻後撲通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阿爾娜含著吸管用力嘬了一大口魔藥,伸手摸了摸賽恩的鼻息,確認他只是暈過去,才放下心來。

行訶收回手,半垂下眼簾,平靜悲憫地念著《心經》。

楚流汐雖然擅長幻術,但也受到了一點汙染,注意力難以集中,直到賽恩暈了都沒發現自已差點被背刺。

溫絨啃了啃爪爪,忽然覺得自已的狀態好像還可以。

那司律呢?

貓貓仰起腦袋瞅瞅司律,恰好和他對上視線。

司律看貓的目光依然溫和,笑意淺淺,見貓貓望著自已,便笑著低頭親一口貓貓。

溫絨趕緊伸爪爪抵著他的嘴巴,努力後仰,詫異地看著司律半晌,才隱約看出他的目光也有點渙散。

姜大小姐的實力居然這麼強嗎?

司律騰出一隻手握住兩隻貓爪爪,低頭繼續親貓,把貓貓親得嗷嗷叫。

一群人裡只有行訶是真正意義上不被幻陣影響,唸完一輪《心經》後,和尚嘆了口氣,繼續念。

天空越來越暗,翻湧的陰雲越來越厚重,雲團縫隙間偶爾能看到一束白光一閃而逝,轟隆隆的聲音也比之前清晰了幾分。

金蓮裡,金色梵文虛影銜接串聯成一條鎖鏈,環繞著金蓮緩緩遊動。

整個空間好像都已經崩塌,四周黑風呼嘯、陰雲翻湧,房屋、圍牆、地面全都淪沒在陰雲裡,連巍然不動的柴房門也開始模糊起來。

天空開始下血雨,地面變成漆黑的海,金蓮此時成了暴風雨中的海上孤舟,載著一群人漂泊顛簸。

“救救我……”

虛弱恐慌的聲音忽然響起,一隻手從黑色海浪裡伸出來,竭力抓住一片金蓮花瓣,滿是鮮血的臉依稀能看出是藍櫻的模樣。

阿爾娜下意識朝她伸出手。

“喵!!”

被司律強行貼貼的溫絨大叫一聲,奮力從司律懷裡掙脫,跳過去撲在阿爾娜手臂上,靠體重硬是把她的手壓下來。

阿爾娜如夢初醒,打了個寒顫,再看向黑浪裡的“藍櫻”時,對方已經化作黏稠的血水,流入黑浪。

四面八方的哭聲和求救聲越來越多,得不到回應後,也變得越來越怨毒,淒厲地尖叫起來。

救救我——

誰來救救我——

為什麼不救我——

阿爾娜難受地捂住嘴,yue yue欲吐。

溫絨迅速給她塞了一瓶安神靜心丸,扭頭髮現楚流汐突然蹲下來,雙手捂著耳朵,鮮血順著手腕蜿蜒而下,又趕緊跑過去,伸出爪爪按在他額頭上,給他療傷,餘光看見賽恩動了動。

小貓咪忙得炸毛,轉頭衝行訶大叫:“喵嗷嗷嗷!”

——賽恩要醒了!

行訶眉眼毫無波瀾,順手掄起降魔杵往賽恩腦袋上一砸,咚的一下又把人砸回昏睡中。

“阿彌陀佛。”和尚平靜地念了一聲,吃下一顆回靈丹,繼續穩住金蓮,唸誦《金剛經》。

甄可愛還在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抱著甄顏語無倫次地念叨:“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嗚嗚嗚嗚……”

溫絨尋思甄顏好像也從來沒活過吧?

鑑於甄可愛除了哭個不停,基本沒有其他不良反應,溫絨便沒太在意,見楚流汐臉色好轉,才收回爪爪,噠噠噠跑回司律身邊,咻地蹦回他懷裡。

司律摸著貓,在貓貓腦門上又親了一口。

溫絨都快麻木了,伸著爪爪在司律臉上拍拍拍,很是擔憂:“咪——”

“這個陣法很難破,如果找不到正確的破陣規則,想要暴力推平,很看實力和運氣。”司律坐下來,輕輕撥出一口氣,“不過我更關心的一點是,陣法內外的時間流速,是一致的嗎?”

溫絨一愣。

“時間是很容易被忽略的一點,”司律的語速有點慢,聽得出來他也有點疲倦,“你說,要是我們還在陣法裡出不去,外面婚宴卻已經開始了,該怎麼辦呢?”

臥槽,那肯定直接判定考試失敗零分退場了啊!

小貓咪頓時毛都炸起來了。

司律反而笑了,又親了親貓貓腦袋,安慰道:“沒關係,我不會讓你不及格的。”

“喵……”

與此同時,幻陣外,整個百桑鎮都已經天翻地覆。

天色和幻境裡一樣都是灰濛濛,大街小巷的叫賣聲都消失得乾乾淨淨,行人還在,但已經沒有了人類的樣子。

雙眼空洞無神、面板乾癟粗糙、每張臉上都帶著僵硬的笑容。

一眼看去,便讓人感覺這不是活人,而是紙紮人。

姜府張燈結綵,紙紮人一般的僕從僵硬機械地忙碌,姜老爺、姜夫人依然正常,但他們完全不覺得周圍人有什麼不對,滿臉都是喜色。

只有姜安,形容枯槁地縮在自已房裡,手裡抓著一張護身符,滿臉驚恐。

自從發現周圍人恐怖的變化,姜安便沒敢再跨出過房門,今天已經是第三天。

房裡的糕點和水都已經吃完了,繼續關在房裡也撐不了幾天。

姜安喃喃地自我安慰:“沒關係……明天就能跑了……沒關係……”

明天就是姜瑾蘭出嫁的日子,到時候所有人都會關注新人,他就可以趁機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再等一天……

寫著囍字的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在陰風中搖晃。

姜大小姐坐在梳妝檯前,面對著鏡子,溫柔地笑著伸出手,指尖輕輕碰著鏡面。

鏡子裡沒有姜大小姐的身影,只有一個穿著白色洋裝、和她長得十分相似的女子。

姜大小姐難得沒有虛弱的樣子,整個人的狀態是前所未有的好。

她輕聲道:“還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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